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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嬷嬷应下,见岑氏面色依旧凝重,又开解道,“依奴婢之见,开棺验尸定是真的,但也绝对没有姑夫人说得那么玄乎。
她那人狡猾得很,诈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金夫人死了也就是九年,我们府里、那位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仵作未必有那份能耐。”
“我心里有数,”岑氏的声音如寒冰,“她要真有把握,一准去和侯爷吵了,哪会来我这里大放厥词、就为了吓唬吓唬我。”
李嬷嬷附和了几句。
咬人的狗不叫。
就姑夫人那成天东吠西嚎的劲儿,一看就是只成不了大事的狗!
“您既看穿了她,就不能上了她的当!”李嬷嬷给岑氏夹了一筷子菜,“您只管好吃好喝。”
岑氏慢条斯理地吃了小半碗饭。
她不话,李嬷嬷断不会去碰那道辣鸡块,但至于这顿饭吃得憋不憋闷,也就只有岑氏自己才知道。
放下碗,岑氏本想让都撤了,视线看到那道红红火火的菜……
说实在话,她刚刚食不知味。
被陆念气了个通狠的,无论再怎么宽慰、安抚自己,亦不可能顺气,勉强吃进口的东西都是靠本能咀嚼、咽下,索然无味。
这让她不由对那道辣鸡块好奇起来。
大厨房送来的吃食,按说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一想,岑氏夹了块肉多些的鸡块,轻咬了一口。
干煸过的鸡块,皮紧实、肉一丝丝的很有嚼劲,不腻味,香气十足,刚入口时滋味不重,多嚼几下辣味突了出来,像是在口腔里放了把爆炸,炸得人一愣一愣的。
岑氏以前也吃过辣菜,不算喜欢,尝一口也就不用了。
今儿却像是转了性,又或许是大厨房比照着府里大部分人的口味、做得没有那么辣,岑氏吃着算是正好。
要时不时倒吸气,却也不会辣得叫人害怕尝试。
岑氏一连吃了三块,才端起一旁的茶盏一口饮了。
李嬷嬷看在眼中,不由惊讶。
这菜竟然是好滋味?
能叫胃口不好的侯夫人都连连下筷?
“要不要给您上一壶酒?”李嬷嬷试探着问。
岑氏略一思量,点了头,又道:“不用拿去灶上温,直接拿来就好。”
很快,一壶酒送了来,摸着有些凉,入口却是正好冲去口中的火辣辣。
不知不觉间,一盘鸡块吃了个干净。
李嬷嬷没有劝。
侯夫人先前只用了小半碗饭,添这些鸡块能饱腹、不会撑着,那一点酒亦不会醉。
等到夜深时,打水来给侯夫人梳洗时,李嬷嬷都觉得侯夫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吹灯了,李嬷嬷躺在外间榻子上,迷迷糊糊时想着,既然侯夫人喜欢吃,之后就让大厨房多做几次,也试试其他辣的菜,睡眠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吃食上能顺心还是多顺心才好。
……
“啊——”
一声喊叫在黑夜里突兀响起。
睡得正沉的李嬷嬷骤然惊醒,心脏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顾不上缓一缓,赶忙趿了鞋子、点了油灯,去看岑氏。
隔着幔帐,里头岑氏喘着大气的呼吸声很是清晰。
“侯夫人,侯夫人。”李嬷嬷把幔帐挂在铜勾上,轻声细语唤道。
岑氏睁开了眼,胸口起伏得厉害,良久才适应了亮光,扶着李嬷嬷的手坐起身来。
“我怎么了?”身上黏黏糊糊,额头上全是汗水,岑氏自己明白过来,“我是魇着了?”
“奴婢听您一声惊叫,才起来看看,”李嬷嬷道,“您得换身中衣,免得着凉。”
岑氏捂着心口点头。
换衣裳简单,但躺回床上,岑氏依然心绪不明。
刚出这毛病时,她时常半夜惊梦,自己其实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李嬷嬷她们说动静极大,偶尔也有梦话。
岑氏怕万一梦里说出些不该说的,因此根本不提让定西侯搬回秋碧园的事。
但这小一年,她极少在夜里睡着了。
有时候浅浅打个盹,半刻钟就睁眼了,自然遇不上噩梦,只是她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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