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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律师又问了他们家的资产状况。宋轩沉思一下说:“我们住在北苑的这套房子,是一套138平米的三居室,2008年初买的,我父母给了100万当首付,张曼用公积金贷款贷了80万。2016年初的时候,北京房价有些热火朝天,她一定要再买房,就在上地那里买了一个小两居,78平米,550万,二套房首付60,是330万,说来惭愧,这次首付她付了300万,我只付了30万,220万贷款也是她贷的。”
当时买第二套房时,宋轩和张曼进行了激烈地争吵。宋轩虽然工资只有1万出头,但是在部委当公务员的好处是可以分房。只要再熬个两三年,宋轩就够分房资格了,可以远低于市场价买到西城区的房子,而且是西城区优质学区房。但是,张曼这次买房了,他们就是拥有2套住房的家庭了,根据政策就不能享受分房了。
“就你这个级别,分的也就是芝麻大的一居室,老破小无疑了。而且能不能分到还难说。现在北京房价一天一个价,我不能让手里的钱天天贬值。再说,我来付首付,我来贷款,你反对无效!”张曼当时说的干脆又骄傲,这些话就像一根鱼刺插进了宋轩的喉咙,让他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人这几年渐行渐远,好多话都闷在心里,不能说,一说就吵,一吵就是一地鸡毛。有时候,宋轩会在心里问自己:那些青葱岁月里的柔情蜜意,都会用成年后的一地鸡毛来收场吗?难道所有婚姻到最后都是貌合神离吗?没有答案。
王律师又问:“她这300万的首付是哪儿来的?你清楚吗?”
宋轩答:“她是2013年进入千易的,2015年做市场总监,收入本来就很好。她每年都会分到公司股票。买上地那套房子的时候,她把股票都卖了,加上手头的存款,就凑了首付。”
王律师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愿意代理这个案子。宋轩谢过他,签了代理合同,痛快地交了30万律师费。其中的20万,是他昨天连夜问他的妈妈借的。他只是说自己急需用一笔钱,妈妈也没多问,就立即转账给了他。
30万,是他三年的公务员工资了。他交的如此干脆。这到底是爱还是责任。他不知道。
他没给张曼的父母打电话。老人知道了也只能瞎担心,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等张曼平安出来再说吧。
小庙装不下女战士
张曼被带到西二旗派出所之后,关进一间光秃秃的屋子。这间屋,空荡荡无一物,四面惨白的墙,一扇又高又小的窗户,还有紧锁的铁门。她从来不知道,派出所还有这样阴森森的地方,之前她对派出所的认知就是办理身份证的地方。
没有坐的地方。也没有人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个房间的中间,站累了,就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带在手腕上的苹果手表也被警察一并没收了。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什么样子。她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个人陷入宇宙的无限黑暗中。
此刻的场景,多像一部电视剧的剧情。可是,就这么真实地发生了她的身上。
房间里越来越冷。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卡其色针织衫,怎能抵御这阴森森的寒冷?她搓动双手,拍打胳膊,再躲躲脚,试图让身体暖和一点。鼻涕流出来了,没有纸巾,直接抬起右手擦掉。多亏今天没有穿高跟鞋,穿了一双平跟鞋,要不然现在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的太累了,饿意又一阵又一阵袭来。原来被饿的“前心贴后皮”是这样的感受。真奇怪,平时减肥都不吃晚饭,为什么不觉得饿呢?
不行不行,她感觉自己要饿昏过去,不然也是冻晕过去。她不管不顾,双手开始砸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声响。
“你想干嘛?还没轮到你!”有人走过来,站在门外,声音严肃又不耐烦。
“我太冷了,想让家人来给我送衣服。”隔着铁门,张曼大声说。
“明天到了地方,都不穿自己的衣服,不用送!”那个人说完,好像要走,听见脚步要离开的声音了。
“我还没有吃晚饭。”张曼喊起来。
“明天再吃吧。”对方的声音已经远了,咚咚的脚步声是离开的宣告。
张曼无力地坐在地上,蜷缩在墙角,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水泥地又硬又冷,这种透心的冷通过她的屁股缓慢又有力地传遍全身。不行,她又站起来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铁门终于“咣”地一声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察目光如炬,声音低沉果断:“跟我来。”
张曼走出这道铁门,外边是一条长廊,白炽灯太亮了,晃得眼睛难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张曼被这位中年警察带进审讯室。她环顾四周,一张审讯桌,两个警察,墙上挂了一个黑色塑料圆形钟表。原来已经晚上十点了。
坐在审讯桌前的那个胖警察,示意她坐在前方的小圆凳上。他面带愠怒,双目威严,看来真的以为自己是审的犯罪份子。旁边的瘦警察,肆无忌惮地打了一个呵欠,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坐下,嘟囔了一句:“为了你们这些贪污犯加班加点,不光你没吃晚饭,我们也没吃,为了早点吃晚饭还是老实交代吧。”
“我不是贪污犯。”张曼坐到小圆凳上,挺直腰板,目光直视他们,没有一丝恐惧。刚才全身冷地颤抖,现在一下子热气腾腾,可能是被心中怒火烧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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