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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川。”他回握一下。
地下室供电不足,空气也不流通,奚川话音落下,原本就忽明忽暗的吊灯忽然‘滋啦’一声,似乎随时在歇菜的边缘。
“这里一共有四张床,我们现在是三个人,”捷奇好像很期待,他问:“必争,今晚还会有人来吗?”
“不会了,每个寝室的人数都分配好了。”陆必争看了眼时间,“如果有机会,没人愿意往这样的房间里挤。”
“也是,”捷奇很过意不去,“早知道我就努力一点了,也不至于让你跟我一起睡在这里——往上一层空气都好!”
陆必争在这次拉练中的成绩不错,他其实可以选择更好的住宿环境,但捷奇欲言又止的扭捏劲儿一上来,活脱脱一只生活不能自理的狗熊,陆必争只好下来陪他了。
没想到还能碰到奚川,这对捷奇来说是意外收获。
奚川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两手撑在床沿边上,时间一久,他觉得掌心泛潮,抬起手一看,原来床铺湿了。
“我听说西基地原来是填海扩建出来的地方,越往下面走越潮,哪里都会渗水!”捷奇看着奚川的床和被子说道:“我去找后勤重新要床被褥,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陆必争拦下捷奇,说道:“现在太晚了,随便行动恐怕会惹麻烦。”
“那怎么办?”
“我没事,”奚川说:“能睡。”
陆必争的床也靠墙,因为方位原因,他那边墙角的霉味少了一些。陆必争走到自己床前,拎起行李袋后,又往奚川那边走。很快,他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奚川面前。奚川:“?”
“跟你换张床睡,”陆必争笑了笑,说道:“我那边不漏水。”
奚川愣了愣,说道:“不用,谢谢你。”
“可是我已经过来了,”陆必争说:“走来走去挺麻烦的。”
奚川不太懂他说的麻烦点在哪里,陆必争走路没有声音,他在乌漆墨黑的房间中避开了路上所有的障碍物,很轻松就走到奚川身边,他的行动很敏捷。
“好吧。”奚川不擅长与人推辞争辩,于是跟陆必争换了张床。
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潮湿。这里的被子很薄又硬,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是不知名的合成物,不保暖。今晚要降温,太冷了,奚川没脱衣服,就这样直接钻进被子里去了。
捷奇还说着什么,他的话很密集,到最后,开始复盘白天的拉练。
“不会每天都来这么一次吧,”捷奇哀嚎,“太要命了。”
陆必争没有接茬。捷奇讪讪地说他无趣,于是脑袋一转,看向奚川。他叫了奚川好几声,没得到回应。
奚川出神了,他在想事情。
“拉练第一名的人住在哪里?”奚川突然问。
捷奇没反应过来,“啊?谁?”
奚川默了默,说没事。
陆必争却回答道:“住3幢,我们隔壁的隔壁,十层楼的房间随他选择——那里的采光不错,至少不会潮湿。”
“哦。”奚川翻了个身,侧躺着,他想到了申屠锋。
说到这个,捷奇来的兴致,他把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无偿分享出来,“听说3幢是新建成的宿舍楼,是专门给那些公子哥住的地方。每间房都有独立卫生间,能洗澡!天气冷了还会开空调。不过今年公子哥都不来了,所以空闲的房间留给优秀学员住——必争,你说我们努力努力有没有机会改变住宿环境呢?我还想挺想体验一回独卫房间的居住感!”
“别天真了,”陆必争双手枕在脑后,他晃着腿,言语中带着讥讽的笑,“谁说今年没有公子哥。”
“也是,”捷奇闭了嘴,可他又对着腐败的世道表示气愤,“只有靠关系才能住进舒服的大房子!”
奚川沉默不言,他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奚川?”捷奇又叫了他一声。
“别喊了,”陆必争打断捷奇的喋喋不休,说道:“他睡了。”
“哦,那晚安。”捷奇心大如斗,很快响起鼾声,不重,不影响周围人休息。今晚确实太累了,还要保存体力应付明天的事情。
然而奚川没有睡,他睡不着。这一天下来,他接收的信息过于庞杂,接触的人也多。他要把这些信息分文别类,要把所有人的脸和他们的名字以及特征对上号,不至于睡一觉起来就忘了,这样显得太可疑。
尤其是申屠锋,奚川觉得这人有八百个心眼,应付他比应付高强度的训练更让人耗费体力。
奚川叹气,他的睡意彻底没了,于是抬手摸了摸胸口,笔记本还在,奚川打算写日记了。
房间没灯,奚川自己有手电。他把手电打开了,又把被子稍稍往上拉一点,他不想打扰室友休息。
他以前记录重点内容,只有简明扼要的几句话,自己能看懂就行。可是今天不行了,遇上申屠锋,奚川觉得缪缪几笔恐怕写不全。他把申屠锋的五官特征写下,张扬、桀骜,这些词语都适合他
。可是接下来关于申屠锋的行为动机,奚川却很难参透了——他们接触太少了。
申屠锋不像聂禁那样有直白且明确,不会直接拦住奚川说明自己的目的。他虽然也婉转表达过要宰了聂禁想法,但在奚川看来,那些话里的真假比例不好说,试探的成分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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