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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憬应了一声:“不过他不常来,唯一来的几次都?是?来找兰瑶的。”
“他可是?对?兰瑶有意?”兰芙忽然压低声,眉眼倏地灵闪。
早在安州时她便?看出来了,他整日跟在兰瑶身后,对?她言听计从。更何况他都?离开上京了,又二话不说跟着兰瑶回京,替她们安置住所,对?她们照顾有加,做到这份上,若说未存半分心思,她是?不信的。
“明?摆着的事。”姜憬颔首肯定?。
烛火四周炸开圈圈光影,蜡油点点滴在烛台上,寓意时辰推移。二人久别重逢,一旦叽里呱啦闲谈起来便?难以收束话匣。
“我也不知她心里是?如何想的,先前许公子?每回来,她每回都?笑脸相?迎,缠着人给她买了好些衣裳首饰。自从偷了那只笔出来,有了些银子?傍身,近来许公子?来找她,才说了几句话她便?逐人家走。背地里我还问她,为何待人家忽冷忽热,她说嫌他烦,不大愿意见了。”
……
闲谈与笑语直到三更天才偃旗息鼓,两人共卧在一张窄小的榻上,同盖一被,渐渐入眠。
翌日,清空朗润,万里无云,兰芙这一觉睡到辰时末才醒,裹在身上的被褥虽是?寻常麻布纺织,远远不
及蚕丝绸缎柔软贴肤,但却令她格外舒心安适。
光芒垂洒进?镂空窗棂,照在她眼皮上,她赖床不想起,裹紧被衾翻了个身,耳畔却不断涌入市井中的喧杂人声。
她睁开眼,看到了头顶的木头房梁,狭小的房间内摆设极其简朴,空气中洋溢着几丝油香,是?糖饼的香气。
墨时早醒了,坐在小庭院的石凳上等?阿娘起身。
兰芙梳好发?,换好衣出来,墨时一头扎进?她怀里,宛如在填补多日未见的思念,不肯放开手。
兰芙抱着他坐下,抬头望见伏延千里的蔚蓝天幕,耳边是?鸟雀婉转的啼鸣,温暖光影直往身上淌洒。
人间大啊。
人间竟能如此美好。
早膳用了一块糖饼与一碗肉丝面,闲来无事,墨时在埋头写?字,她便?坐在一旁读诗。
读诗读累了便?翻起了话本,话本看乏了便?支颐打?盹,醒来后又去逗弄月桂玩。
如今,再也没有层层叠叠的规矩来框她,再也没有成群结队的下人环绕身侧,没有任何一道声音、任何一个人可以管束她的身心,在此处,她畅所欲言,随心所欲。
坐了半晌,忽闻掌柜喊东家来了。
掌柜口中的东家便?是?许京云,他虽对?生父心寒,早已不回许家,可这间铺子?与许家无关。铺子?原是?她阿娘从豫州带来的陪嫁,掌柜也只认原东家的膝下子?孙。
兰芙起身去了铺子?里,亲自给许京云道谢。
许京云今日又是?来找兰瑶。
兰芙道:“她一大早便?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什么,过会儿许就回来了。”
许京云只好坐下等?她,等?了一晌午,兰瑶终于回来了,她去绣罗阁做衣裳,排了几个时辰才量到她的身形尺寸。
“头都?挤破了,衣裳上的珠子?还被蹭掉了一颗。”
她一边连声抱怨,一边从侧门进?了铺子?,望见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你怎么又来了?”
“瑶瑶,我只想来看看你。”许京云一对?上她,话语便?显然有些促狭,他没喜欢过人,也猜不透兰瑶的心思,只能步步试探讨好她。
“我等?你许久,有些口渴。”
兰瑶睨了眼桌上早已放凉的茶水:“桌上不是?有茶吗?”
得她这般敷衍,许京云不免失落,眼神微暗,直接拿出藏在广袖间的锦盒,打?开呈给她看:“我今日路过瑶光阁,看到有支簪子?很?衬你,你且来看看,可喜欢?”
他只要?一给她买衣裳首饰,她便?会对?自己热情几分。
兰瑶眸光一亮,拿起那支琉璃珠花簪细细观赏,簪身轻盈玲珑,琉璃珠花色彩斑斓,银质流苏徐徐摇曳,一看便?价钱不菲。
“真漂亮,我很?喜欢。”她连锦盒一把拽过,牢牢握紧。
转身提起水壶,倒了那壶凉透了的茶,殷勤笑道:“你等?累了罢,我去给你烧水沏壶好茶。”
沏了茶回来,她稳稳斟了一杯热茶送到他手中,声色全然柔和:“请用。”
许京云轻呷半口,搁下茶盏,他初经情爱,显然清稚,不敢看她,磕磕绊绊道:“瑶瑶,若是?我心悦你,你也、也会心悦我吗?”
一个男子?与自己相?对?而坐,对?自己吐露心迹以表爱意,换做旁的女子?兴许面上早红了一大片。
而兰瑶却无一丝娇羞之色,毫不掩饰,满口答应:“喜欢啊。”
这声喜欢说得漫不经心,她垂首在摸那支簪子?。
许京云满脸欣喜,落凳起身。
兰瑶觉得簪子?尾端的流苏异常华美,冰凉的触感在指缝流泻,她爱不释手,用余光望了他一眼,“你给我够一年用的银子?,我就喜欢你一年,倘若你给我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子?,我便?喜欢你一辈子?。”
离京城
“娘子心病深重,一时恐难以痊愈啊。”
大夫捋着长?须,替兰芙号了一脉。
休养了几日,兰芙气色总算精神了不少,这?几日都吃得好睡得好,面色也?养得红润了些,比在府上?那段时日好受不少。
可她知自己心病仍在,有时仍会莫名发怔,心酸欲哭。
姜憬声色发疾:“大夫,这?病到底该如何医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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