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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回国那天,飞机落地已是夜裡。黄占磬推著行李车,她走在旁边,老远看见出口处武罗举著写有她名字的牌子。其实不用举牌子她也能一眼就看到戴远知瞭。身量那麽高的一个人,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像在拍杂志,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线,想让人不注意都很难。
她快步走上前,张开手臂和戴远知拥抱。他一下将她抱瞭起来,茉莉顺势扬起脸来。
戴远知低头亲瞭亲她的鼻尖,稍偏过头,在嘴唇上浅尝辄止过后,嗓音低而模糊:“想我没?”
茉莉一双剪瞳含笑望著他,似乎有些害羞说出那个想字,隻微微点瞭点头:“嗯。”
“肚子饿不饿?”
“飞机上吃过瞭。”
“我还没吃过,陪我吃点?”
茉莉看瞭看时间,已经九点瞭,正要说话,戴远知解释道:“开瞭一晚上会,我也想吃饭,没时间。”
戴远知牵起她的手,向大门口走去,武罗和黄占磬跟在身后。两人在后面放行李的时候,戴远知和茉莉一边一个开瞭门,进后座。今天是小李开的车。
等瞭一会儿,没见武罗和黄占磬,小李发车瞭。茉莉朝车窗外张望著,回头问戴远知:“他们两个不上车?”
戴远知将她小臂轻轻往自己这边拉瞭拉,顺势摸到她的腰部后侧,打著转的抚捏:“坐另一辆走瞭。”
他回话简洁,似乎不想过多在这个话题上面,将她往自己臂弯拢瞭拢,拉近距离,脸凑近过来,来到她耳后的肌肤,鼻尖轻微的顶瞭顶,带著旖旎的氛围。
茉莉有些气息不稳,忽然想起来,去拉开他的手臂,抬眼瞧上去:“你的伤……好多瞭吗?”
昏暗的车厢裡,平城夜晚的灯光有多璀璨,这密闭的空间裡,气息便有多磨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稍稍的触碰,久别胜新婚,这句话有瞭具象化的表现。
戴远知嘴唇碰瞭碰她耳后的软肉,似寻常般耳语:“早好瞭,不信,你摸一摸。”
茉莉以为他开玩笑,谁知他真的握住她的手,往后面带去,茉莉脑子裡浮现出那晚的景象,还是过不去心裡那关,不肯去碰,戴远知没有坚持,隻是笑著低头亲瞭亲她的手指,翻转,亲著手心。
垂眸敛神,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小李转瞭大半个平城,戴远知还是没有挑到一傢想吃的店,最后还是打道回府,让阿姨做瞭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快凌晨,茉莉和戴远知都没有困意,两人窝在沙发裡聊天。茉莉枕在戴远知腿上,侧躺在沙发上,抬眼就看到他低头温柔注视著她。
情不自禁就想对他笑瞭。
茉莉拉瞭拉他的手:“跟你说个事儿,明天你得把武罗借我,需要他帮我搬傢。”
戴远知垂著眼,挠瞭挠她的下巴,笑著道:“上楼看看?”
茉莉视线往楼上瞥去:“楼上有什麽?”
“我帮你把傢搬过来瞭。”
他一说完,茉莉唰地坐直起身来,穿上拖鞋就往楼上跑。戴远知慢腾腾站起来,抄著裤兜,嘴角挂著笑意,跟她身后。
她的东西并不是随处堆瞭一堆,而是都分门别类有序的收拾好瞭,衣服都在衣帽间裡,戴远知还专门给她辟瞭一个收纳零碎小玩意儿的房间,女孩儿爱收集一些小破烂,他都给收在瞭这个房间裡。
茉莉发现她的东西都在,一些这个傢裡用不上的东西,他也专门放瞭起来,还把她的钢琴放在瞭她的卧室裡。
“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戴远知将她带到楼上,旋转楼梯宽阔的平台上,正中放著一架大三角钢琴。施坦威,皇傢定制级别,琥珀木,专门从国外运回来的。
不论是懂行的还是不懂行的,都会被钢琴精致华美的外观所吸引,这样的琴不是说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茉莉肉眼可见的喜欢,绕著钢琴转瞭一圈又一圈,手指在琴身上轻轻抚摸著,爱不释手。
戴远知沉默地注视著,享受著她满心满眼的喜欢,他惊讶的发现,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和她的心似乎连在瞭一起,因她的喜欢而喜欢,因她的难过而难过。
此刻,无疑,他也是高兴的。看著她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木质,手指上的纹理与琥珀木上的纹理相触时,像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脑海中映出来这样一幅画面,带出一种奇异的观感。
他微笑著走过来,将琴盖打开,扶著她的肩膀轻轻往下按,茉莉顺著他的力道,依势坐瞭下来,他弯腰坐在瞭旁边,看向她:“要不要试试?”
说话的时候,戴远知已将左手放在瞭琴键上。
茉莉从不知道他会钢琴,那个瞬间有些走神似的愣住,戴远知偏瞭偏头,像是在等她。
“好。”茉莉问:“来一首什麽?”
“随便来都行,我配合你。”
再次让她讶然。但茉莉没说什麽,单手在琴键上化开一道音符,戴远知紧跟其上。音乐是最直接的,也是最含蓄的,表达人内心情感情绪的声音,高昂欢快,悲伤低鸣,琴技的切磋如同棋技的切磋,高山流水,隻为懂得的人弹奏,知己难遇,伯乐不常有。
茉莉每一个弹出去的音,都被戴远知恰如其分地接住,他懂她的灵魂,如同草原之上奔腾的骏马,隻有他们彼此能懂的快乐,肾上腺激素的上升,多巴胺分泌旺盛,随著紧密的节奏,在攀顶处,形成灵肉共鸣。
咚——
在最后拉长的一声音符中,两隻修长的手同时按下,同时止住,所有的欲言又止,所有的惊心动魄,所有的望眼欲穿,所有的潮起潮落,都在这一声音符的震落之中,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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