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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绪在老刘的叙述里慢慢涣散开,直到路焱从工厂深处回来。他示意老刘看手机,给他发了两张照片。
这个金属栏位置不行,&rdo;他说,&ldo;你们换到机器后面,还有一个接线柱要加固。&rdo;
又和老刘寒暄了几句,路焱忽然觉得衣服被人往后拽住。他回过头‐‐钱佳宁的表情,显然是有话要说。
工作也确实已经处理完,三个人原路返回。天色已晚,路焱的车孤零零被扔在荒郊马路上,挺大的个子,竟显出些凄凉。他示意钱佳宁上车,她却站在车门外面没动。
他只能把驾驶座的车门关上,绕过车头去找她。
怎麽了?&rdo;他问。
他又把领口解开了,锁骨线条分明。子弹的吊坠拽到衣服外面,在夜色里泛着银光。
她不上车,路焱就靠着车去一边抽烟。她背着手看向工厂,深吸了口气,问他:&ldo;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原因是吗?&rdo;
路焱低着头抽烟,不正面答她话:&ldo;没原因,就是带你来看看。&rdo;
她忽然踏到他跟前,把他烟拿到自己手里。
她夹烟的姿势太熟练,路焱一瞬间就看破了什麽。他目光一滞,语气不大痛快:&ldo;你什麽时候学的‐‐&rdo;
她揪着他领口让他弯腰,然后松手,左手从他腰间穿过去,身子滑进他怀里。
他瞬间僵住。
她右手还夹着烟,垂在身侧,燃着淡淡的雾。她脸埋在他怀里,还是哭了,但没什麽动静,只是把他胸口的衣服慢慢浸湿。
她一哭他就没办法,最后拿回她指间的烟,在车身上按灭。灭了的烟头落入荒郊的石头缝里,他手空出来,犹豫片刻,还是揽上她的肩。
太久没拥抱,他们都忘了彼此身体的触感。他怀抱宽阔平展,弯起手臂便能将她包拢。她哭得很安静,肩头微微颤唞,他用手掌握住,安抚似地揉了一下。
他没猜错,她衬衣质感柔软,滑入指缝,冰凉缠绵。
钱佳宁,这话不是你说的麽?&rdo;
他声音响起来。
是你和我说,我肯定……&rdo;
有走出来的一天。&rdo;
13≈nbsp;≈nbsp;这麽大劲真不用
◎欺骗他感情◎
【十年前】
路焱重新住回钱佳宁家的第二个月,他们小组的座位终于从倒数第一二排移到了……倒数第三和第四。
也不全是那几句古诗的功劳。钱佳宁看过路焱的卷子,能感觉他以前瞎划拉的语文作文开始认真写了,全选a的选择题开始三长一短了,数学物理会不会的吧,给写个&ldo;解&rdo;字上去,有05。
对比以前那副答题卡都懒得涂的样子,可把钱佳宁感动坏了。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清楚地意识到,换座位主要还是人家田羽翀成绩蹿得猛,和路焱本人关系不大。
只是他时间确实有限。
哪怕对十年后的钱佳宁而言,他当时要还的也不是一笔小钱,更何况那年16岁的路焱。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脚步声都能听出疲惫。她不知道路焱在哪里打工,只是能从他衣服上浓烈的烟酒气息猜出来,那不是一份太体面的工作。
他大概也不喜欢那股味道,回来再晚也要去浴室沖澡。水流很细,大约是他怕吵到钱婉和钱佳宁,可和浴室一墙之隔她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偶尔会用手指无声地叩击墙壁,有一次力度大了,水流声瞬间停止。她在一片漆黑里紧张得心怦怦跳,过了一会儿,他来敲她的门。
她摸黑下床,从门缝往外看。路焱斜倚在门边,穿宽大的短袖白t,肩膀撑起一个挺阔弧度,肥皂的清凉气扑面而来。
吵着你了?&rdo;
钱佳宁摇头:&ldo;没有,我没睡着。&rdo;
路焱点点头,问她:&ldo;你要氢气球麽?&rdo;
钱佳宁愣住。
她整了整睡裙,从门缝里把自己挤出来,跟他走到客厅。天花板上飘着几个透明氢气球,里面装着反光的金色亮片。他伸手给她够下来,底部打了个结,往身后递。
她接过,听见他说:&ldo;酒吧多余的,你拿着玩吧。&rdo;
她这才知道他在酒吧做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带回来给她的,只觉得他这行为很像对家里的小朋友。
其实他俩同龄,但他对她一直是这麽个对小朋友的态度,这让钱佳宁觉得忐忑。她很早就不被当小朋友了,哪怕在钱婉面前,也是乖巧懂事的聪明女儿。
而后许多年,怎麽都喜欢不上别的男人的时候,心里不是对路焱没有埋怨。
毕竟她贫瘠的少女时代里关于浪漫的终极幻想,他总是随手就给了。
氢气球飘在钱佳宁的房间,从房顶慢慢落到半空,最后坠了地。氢气漏尽的那一天,她的第二份学习计划也写完了。j
她也不要求他花多少时间,只要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给她补会儿课,每科升个十几分也没太大难度。讲这个事儿之前她做了不少心理建设,终于在一个路焱没睡死的课间把他戳醒了。
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她把学习计划摆到他身边。翻开的一瞬间,她尖叫一声,把笔记本直接拍到他身上。
半个教室都往过看,宋晓槿也回头了。她的目光从钱佳宁扫到路焱,又扫到扔在地上的笔记本,一踹桌子站起身。
你们有病吧!&rdo;她说,&ldo;能别往她书里夹这个了吗?&rdo;
怎麽了?&rdo;田宇翀回头。
宋晓槿气得不想说话,先去帮钱佳宁捡东西。本子捡起来往桌子上抖了抖,落下一片毛茸茸的杨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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