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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沛本不想搭理郁漠,但又耐不住这个人非缠着,只好答道:“若说是也是,若说不是便也不是。当初圣上一心想要收复沛城、源城这两座孤城。彼时我母亲怀胎十月还未给兄长起名,父亲又正好进宫,圣上无意间提起这么一说,这才将我兄弟二人取名为此。”
“由此,应说我与兄长都是圣上赐名才对。”
——“那为何是你取‘沛’字,而梁大夫取‘源’字呢?”
说来也怪,沛城早在先皇时便已收复,源城却是至今还流落于皇土之外,按长幼尊卑也该是弟弟为“源”、哥哥为“沛”才对……
——“那便是圣上的意思了,上一辈的事儿,咱们这些个小辈哪儿说得清呢?”
郁漠再愚笨也看出来梁沛还在因为那个话本的事儿跟自己生闷气,觉得无聊,索性便也不问了。
说着说着,一众人便已到了锦安楼门前。
见为首的是城主大人的贴身侍卫,掌柜赶紧上前作揖,招手便引来小厮将一行人领至后阁。
虽说常年居于京城,自诩见过了不少珍奇之物、神妙之景,但当真正进了这锦安楼,不仅是郁漠、梁沛这些个小辈,连郁老将军也不禁感叹:“这锦安楼倒真是有如其名啊,你们沛城没想到连个酒楼都是暗怀锦绣,怪不得你父亲当年只来了一次,便日日魂牵梦萦,无论我们这些人如何劝都不想走归京。”
——“不过是个乡野地方,能腾出个设席的地方给将军接尘就已经不错了,一个酒楼,哪儿比得上京城的花团锦簇?”
郁老将军知道池影说的是何处,心领神会地递了个眼神:“那也得人家愿意去看不是?就怕看惯了乡野逸趣,倒是花团锦簇也入不了眼喽!”
——“那自然得是心之所向,才最为好”
待小厮将众人领至一处高阁坐下,池城主故作神秘地指着池子对面的那一处水榭道:“这次我可是专门拜托了这里掌柜的,把我们沛城一绝都给请出来了。”
——“沛城一绝?能有多绝?”
这话一出像个钩子,把众人对那水榭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
尤其是郁漠这熊崽子,怕不知被郁夫人扯着,脖子都差点儿要伸到对面,亲自瞅瞅里面到底是坐着什么神仙。
池城主本就是故意卖关子,无论外人如何说起也闭紧了嘴不做分毫解释,但众人心里的钩子已经放下去,便只好又看向掌柜,掌柜心知城主意思,只好讪笑道:
“城主这是抬举了,哪儿是什么沛城一绝啊,就是我们楼里一个弹琴的。”说完,又顿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只、只是前段时间因为点儿小事,将腿脚跌坏了,所以才不便见客,只求着别给各位贵人添堵就成。”
横竖无聊得很,郁漠也想给自己找些乐子,于是故作严肃地吓唬掌柜道:“你这个掌柜的说话倒真是可笑,难不成我祖父南下沛城就是叫你们喊一个跛子来糊弄的?”
掌柜忙摆手说不是,说是自己脑子糊涂说错了话。
看那掌柜看自己像看阎王一样的窝囊样子,也不知道这点儿胆识是怎么经营这么大一间酒楼的,但在长辈面前自己也不好接着说些什么,便干脆转头去寻碟子里的糕点去了。
倒是池城主一听掌柜的话一脸诧异:“怎么从来没听过卓公子跌伤的事?若是伤势太重便算了,叫卓公子好生休养,池某改日再来叨扰。”
掌柜一听这话才寻思着自己原是被柳儿的事扰了心神,一下子说错了话,急忙回道:“是、是小人说错了话!那呆,呸,是卓公子,那天只是跌伤,并不妨事的。各位贵客还请稍后,我这就让他们开始……”
其实,从众人进了后阁开始,一切行踪都被琴阁中的卓玉宸看得清清楚楚,这纱帘倒是怪的很,只能从里面望过去,外面却看不得里面一星半点。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卓玉宸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人群里怎么、怎么会
虽说那人一直低头跟在人群之间,但只一瞥卓玉宸就认出了那张脸。毕竟他和那人相识两年,又怎么可能认错?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那是两张极为相似,甚至可以称得上一模一样的脸。霎时间,手脚的温度全部涌到头顶,整个人如同身处冰窖,头脑却是发晕,若不是仅剩的理智还在支撑着自己,卓玉宸差点就要直接冲到湖的对面。
梁沛?他怎么会在这里?
卓玉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先悬在弦上的手指瞬间僵在原地,整个人冷的像一座冰雕。卓玉宸此刻只希望自己不是眼花,若真是梁沛,他真的是要扑到那人身上痛哭一场。
回过神,卓玉宸有觉着其中有些不对,那人虽长了一张酷似梁沛的脸,举止行为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那个室友的影子
还是说这里存在着第二个梁沛?就像另一个卓玉宸一样?
——“那个呆子!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人都落座了,还不赶紧开始?”
“嘭”得一声巨响,琴阁的门被人从外面锤开,吓了卓玉宸一大跳,夺门而入的这个小厮整张脸都喘得通红,再一看整个琴阁里只有卓玉宸也是一滞:“管、管你的那个人呢?你、你赶紧、赶紧弹啊!不想要脑袋了?”
卓玉宸这才勉强回过神。
也是自己的处境尚未明晰,这个“梁沛”的身份早晚有一天能理清,只是他可不能在探明那个“梁沛”之前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浪费了。
一曲已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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