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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中老年人没听懂,林虾虎可是听懂了。
“我上就我上!”少年跳过来就要抢扫帚,“漂亮姐姐,让我也画一笔?”
事到如今,季微澜唯有笑着点头。
“自由挥。”高磊松开扫帚,又叮嘱了一句,“也别太自由,至少得像个珊瑚。”
林虾虎对珊瑚的理解就是三个红蓝交错的x。
他还要再画,旁边一个小伙伴伸出手:“我也想试试!”
感兴趣的村民越来越多,季微澜手腕的不适感还未消退,现场已经变成大家排队来画画。
一把扫帚轮流舞两下,你笑话我,我笑话你,热闹得不行。严肃如马友,年长如林四阿公,茫然如水鱼嫂,都在队伍里,脸上都漾着开心的笑。小孩子索性将双手伸进墨水里,一边咯咯咯的笑,一边噗噗噗地朝布面拍打手印。
就连最讨厌画画的红花阿婆,也被几个老人家连推带拉架到帆布前,绷着脸挥了一次扫帚。
最后成形的画面果然很热闹。
和季微澜的构想截然不同,整块船帆都被各种颜色填满,没人能看出来这是画了个什么。
马友干咳两声,又恢复为老成持重的村支书:“小季觉得这样行吗?是不是太花哨了。”
季微澜还未答话,林虾虎先带头鼓掌:“好看!抽象派!老师讲过的,有个叫莫奈的诺贝尔大画家专画这样的……”
“莫奈那是印象派!”高磊朝他后脑勺一拍,“诺贝尔也没有绘画奖。”
林虾虎气哼哼把头一甩:“等我赚大钱,就让诺贝尔给漂亮姐姐绘画奖!”
季微澜凝视着她自己也看不懂的画面,心中充满难以言说的感动:“挺好。泼墨为画,原本就应该随心而动,不拘一格。”
“开船!”
摆猪头、香烛拜祭过天后,林四阿公一声令下。高磊手起刀落,将系在船头的彩绳一刀劈断。
“起锚!”
马友神情郑重,将事先钉入沙滩的铁锚用力提出。
“入海!”
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以肩相抵,将木船徐徐推入海中。
“升帆!”
季微澜站在桅杆下,按照之前的培训,不太利落地拉动绳索。
清风徐徐而至,将这面饱和度过高的船帆推向蓝天。
“咔擦”一声,是马友手中的老式傻瓜相机快门按下。
蓝天,碧海,老木船,彩色帆,海边笑容满面的村民,船上被风吹丝弄得睁不开眼的季微澜,都在这一瞬间被定格。
如果知道马友不仅会把这张照片贴进村委会宣传栏,此后连续多年还要拿去参选各级活动,季微澜一定会在下船后抢过相机,当场删除。
现在她只着急一件事:“看见我外婆了吗?她是不是生气先走了?”
只怪自己一时轻狂,只想着用这种办法来化解眼前的问题,却忽略了外婆对画画深恶痛绝。原本看见外婆被拉着参与画船帆,她还松了口气,以为只是扫帚涂抹,老人不是那么介意。
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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