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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两个字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贺兰熹和长孙策陡然僵住,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
祝如霜出现在燃犀堂门口,身披他们在岸上相见时兜帽斗篷,面无血色地看着他,眼中透出一丝迷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祝云?!”长孙策又气又急,“不是让你在岸上等着吗?你怎么能下海呢!”
祝如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我明明已经回到了无情道院,可是……”
长孙策不由分说地要把人拉到身边,自己却先被贺兰熹拉住了:“等等,你确定他是真的祝云吗?”
长孙策蓦地一怔,看看祝如霜,又看看贺兰熹,问:“什么意思?”
贺兰熹轻声道:“祝云看到我们三人站在一起,怎么可能只叫你一个人的名字?”
贺兰熹的话落在长孙策耳中略显刺耳:祝云为什么不可能只叫他一个人的名字啊?
他虽然对祝云避嫌多时,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很差。尤其是最近,祝云每日和他说的话不比和贺兰熹的少多少好吗。
贺兰熹提出要验证眼前祝云身份的真假。长孙策不服归不服,谨慎起见,还是同意了贺兰熹的提议。于是,三人轮番对祝如霜进行了“审问”——
贺兰熹:“你说你的确是祝云,那我问你,长孙策有一个只有我们几个人知晓的外号,是什么?”
祝如霜:“避嫌真君?”
长孙策:“请听题——上回我们一起喝的酒叫什么来着?”
祝如霜:“……梨雪坠。”
宋玄机:“对阵法三要素进行简略说明。”
祝如霜:“阵眼,布局,以及灵力调配。”
贺兰熹不依不饶:“就算你知道这些,你也无法解释看到我们三人,你为什么会先叫长孙策的字!”
祝如霜哭笑不得:“因为他离门口最近,我最先看到他的呀。”
“好吧。”这个解释勉强可以说通,贺兰熹这才放下了戒备,又问:“你刚刚说,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祝如霜点点头:“和你们告别后,上官师兄送我回到归虚谈室。师兄走后,不知怎的我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我便在此处了。”
为了保护祝如霜,沂厄真君特意在归虚谈室四周设下了结界。谁那么厉害能突破沂厄真君的结界,又上山下海地把祝如霜掳到后海遗迹?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诡异强大的力量在暗中运转牵引,只为将他们四人逐一汇聚在这里。
无情道三人均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神色颇为凝重。唯一一个混天道倒是看得很开:“总之,鬼十三目前就在后海遗迹里,几位院长已经开始排山倒海地找他了,我不信这一次他还能……”
话音戛然而止。
长孙策不以为然的表情定格在他脸上,瞳孔骇然放大:“……祝云!”
在深海海底,在万兽道遗迹,曾经吓哭了贺兰熹的噩梦再度在他眼前上演。
北濯天权白光骤起,带着无情道人再熟悉不过的“沈”字,直冲祝如霜而去!
——什么?怎么会?
他的北濯天权,他带回来的剑……和他最好的朋友……?
惊惧让贺兰熹近乎失声:“滚回来!”
可这一次,北濯天权没有再理会他的命令。
祝云离他那么近,就像他们那么多次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般,只要伸出手,他们便能碰到彼此。
……太近了,近到连宋玄机都无法阻止。北濯天权猛地刺在了祝如霜的锁骨上,一剑穿骨。
长孙策目眦欲裂:“不——!”
艳丽的彼岸花在白皙胜雪的皮肤上盛放,染红的剑尖从翩翩欲飞的蝴蝶骨上刺出,鲜血一滴又一滴,浸入裸露的海底。
祝云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挚友的长剑,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而后吐出一大口鲜血,失力地倒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在贺兰熹眼中似乎放慢了十倍。他看见长孙策向祝如霜冲了过去。可就在长孙策即将抱住祝如霜的前一刻,一团暗红色的血雾突然缠住了祝如霜的身体,而后带着祝如霜一起,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息,血雾在燃犀堂主位凝成了一个青年的轮廓。祝如霜被青年圈在怀中,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望向众人的眼瞳渐渐涣散:“经略……时雨……”
贺兰熹全身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他愣愣地看着祝如霜唤出自己名字的样子,脑子里空空洞洞,思绪模糊而沉重。他听见长孙策在他身边大喊大叫,却听不清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贺兰熹忽地如梦初醒,一个可怖的念头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显现:祝云快要死了,祝云即将死在我的剑下。
这个念头宛若一根韧丝,重重地缠住了他的心脏。
长孙策双眸比当初上的眼妆还要红,声音亦如同刀子割过喉咙:“畜生,你对他做了什么!”
鬼十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祝如霜,心情愉悦道:“怎么是本座做的呢?剑是贺兰时雨的,人自然也是他杀的啊。”
韧丝蓦地勒紧,贺兰熹胸口一窒,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剑是我的……人也是我杀的。
祝如霜身光微暗,身虚眼瞬,已近天人五衰之相。他拼尽全力,朝着贺兰熹伸出手:“时雨……别、别难过……”
长孙策哑声咆哮道:“放开他!”
“放开他?”鬼十三轻笑一声,坐在万兽道院长曾经的位置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看戏姿态:“放了他,本座还怎么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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