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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熙顿觉了然。
难怪车帘上被喷洒掺了毒药的水都没人察觉,下毒之人行事小心固然是真,另一层关系便是这车帘的颜色和上面的花纹。
眼下车帘上的毒水早已干透,隐约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痕迹,只是痕迹极淡,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若非她今日特意来了马厩寻找线索,恐怕也不能轻易发现这些痕迹。
先前她只是猜测,而今有了实打实的证据,她心中一喜,倾身凑近了车帘想要再细看,马车外冷不丁传来马倌的声音:“楚大夫,您还没找到东西么?”
楚明熙吓得不轻,浑身冰凉,心跳如鼓。
声音实在太清晰,几乎叫人以为马倌是在她耳畔问的话。
她下意识地看向车帘,隐隐绰绰瞧见车帘上凸起一块,那人当真紧贴着车帘,瞧这光景,竟是想要隔着一道车帘细听车厢里的动静。
她有些懊恼方才只顾着注意车帘上的痕迹,倒忘了该在马车里做做样子,好叫马倌误以为她在车厢里翻找东西。
他静听了这许久,都未曾听到她发出任何声音,若是个疑心重的,定是更要疑心她别有居心了。
楚明熙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伸手翻找了一下柜子,又在车内再略微等了片刻,便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马倌忙退至一旁,楚明熙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佯装惋惜地道:“没找到殿下落下的东西,看来东西应是遗落在了别处。”
不及马倌有所反应,她略一颔首,便抬脚离开,虽是背对着马倌,仍隐隐觉得芒刺在背。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楚明熙便也不再迟疑,径直去找容玘,一来也好叫他有所防备,二来纵使马倌当真对她起了疑心,她将此事告知容玘,便不至于轻易让人将她灭口。
容玘才喝过药漱过口,见她神色凝重,才要问她遇到了何事,楚明熙已垂首道:“民女有要紧事要禀明殿下。”
容玘使了个眼色给李泰,李泰屏退左右,自己也退至门外守住门口不让人进屋扰了他们。
楚明熙见四下无人,方才道:“殿下,民女怀疑下毒之人是马倌,民女还瞧见车帘上留有下了毒的痕迹。”
容玘听了此话,神色随之一凛:“你去了马厩?”
楚明熙点头称是,将她为何疑心到车帘和马倌的依据如实道来,只略过了马倌兴许已对她起了疑心,更不提马倌与她只隔着一道车帘时她心中如何惧怕。
容玘听了脸色越发难看:“明熙,此事你不许再查,也莫要再插手,我会命人去处理此事!”
又过了几日,容玘服下的那些祛毒汤和宁太医施的针都起了作用,容玘的身子日渐见好,已经能下床四处行走了。
容玘看着楚明熙,忽而提议道:“明熙,可以陪我去院子里走走么?”
到底身子还有些虚弱,容玘走得很慢,楚明熙跟着他的步伐挪动着脚步,他不开口说话,她便也沉默不语。
行至一棵树下,容玘停下脚步:“下毒之人已抓到。”
楚明熙抬眼问道:“是谁?”
“你猜是谁?”
两人都心知动手的虽是马倌,藏在马倌背后的才是真正的主谋。
楚明熙如实地道:“民女不知,不过想来杜大夫应当不是主谋。那日杜大夫虽当众污蔑民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大夫身后另有其人。”
容玘一时有些好奇她如何做出此番推测,忍不住道:“哦,说来听听。”
“与其他几位名大夫相比,杜大夫是较不显眼的一位大夫,大多时候他都在棚子里替病人看诊。既然如此,那么他又是从何处得知,殿下您在吃用方面尤为当心?”
杜大夫认定是她对容玘下的毒,所谓的依据就是容玘信不过旁人,唯有她端来的吃食和汤药他才会不起疑心地用下。
此话听着合情合理,但一位整日都待在棚子里忙着给病人看病的大夫,又如何知晓容玘的这些事?
“杜大夫并没有机会知晓这些,由此推断,杜大夫只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
“那人会是无心跟杜大夫提起此事的么?”楚明熙抿了抿嘴唇,“民女并不认为。妄议朝政本就是大罪,更遑论议论的对象是太子殿下。民女认为,当是有人特意告诉杜大夫这些事,为的就是把民女牵扯进来,如此便能将水搅成一团浑水,叫人分辨不清背后的真相。”
容玘定定地望着楚明熙:“是黄知府。”
“黄知府?!”
容玘微微颔首:“正是。其实此次我中毒,是早在我从京城启程之际便已埋下的算计。黄知府身为一府之长,在江州说一不二。我得令前来江州彻查堤坝一事的时候,黄知府便已得知了消息。
“黄知府需要足够的时间好让他抹去指证他的罪证,也需要时间做假证。水灾之后必闹时疫,我既然来了江州,那染上时疫便是最合情合理不过的一桩事,到时候我还能不能留下性命离开江州,那就得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黄知府是三皇子一党的人,这些年来他一直和京城那边保持着联系,对京城的局势颇为了解。只不过,他和陈笙并无关系,陈笙虽也是三皇子一党的,但黄知府这人尤为谨慎小心,没有和陈笙多有接触。
“在他看来,陈笙来了江州最好,因为陈笙在明,我必会紧紧盯住陈笙,那么他黄知府就能一直躲藏在暗处,叫我猜疑不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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