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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侯府的绣娘是断不会买这种粗料子给婴儿做裹布,能买这种裹布的只有外面贫苦的人家,而这种裹布却出现在他的雨棠院内。
况且两两的头颅并不大…
一个十分荒诞的想法出现在陆宸的脑中。
颜鸢的孩子被换过。
陆宸停下行走的步子,颓唐地靠到旁边的一颗白杨树上,皱眉沉思。
无论是他还是颜鸢,平素都与人为善,从不结恶果,如果颜鸢的孩子真的被人换掉了,那换子之人的目的是什麽??
换子的主谋来自侯府之内还是侯府之外??
陆宸又盘了一遍颜鸢分娩当日的时线,最後将目标落到乔妈妈身上。
乔妈妈作为在帐内接生的稳婆,孩子是她剪掉脐带,也是她清洗抱出,她最清楚两两到底是不是颜鸢生下的孩子。
但直接去质问乔妈妈肯定不行,容易打草惊蛇,去问产房内另一个年长婢女怕也不行,她和乔妈妈许是同夥。
当时在雨棠院内的还有颜芙,他要去问颜芙是否在那日见到可疑的人?
也不行!
陆宸想起乔妈妈是如何来到雨棠院的,立即对颜芙也存了几分芥蒂。
他虽然与这位世子夫人是儿时玩伴,但自打她成为他的弟妇後两人便渐行渐远,他现在也不摸不透她的秉性。
既然谁都问不成,那他该如何是好。
陆宸停下焦急前行的步子,抬头去望那明亮高悬的旭日,乏力的无助感遍及全身。
…
九月十五,林宝寺庙会,寺院正门前的古柏夹道上,人海茫茫,百物汇聚,各种吆喝声和问价声不停。
与往次庙会不同的是,这次的庙会多了一个送布的布摊,摊子不大,却有许多人摩肩接踵地排队。
夏平一边催促旁边量布的妈妈们手脚利落点,一边宽解排到後面的人不要着急:「大家不要挤,排好队,申时前每人都能领到一角麻布。」
「今天没领到也不要紧,下月初一,靖远侯府还会来林宝寺施布,各位父老及时来就好。」
尽管如此,还是有後至的人没听清夏平的吆喝,便询问旁人:「前面的那位小郎君刚刚说靖远侯府下次施布是哪天?」
「十月初一。」
「好好,多谢,对了,想再问一下,靖远侯府为何要施布啊?」
「哎。」抱着篮子的长脸婆子指了指布摊旁绣有靖远侯府四字的幌幡,啧啧哀叹:「是靖远侯府那位八月廿六出生的小小姐夭了,少卿大人爱女心切,到林宝寺给自己的女儿追福,顺便施布。」
「这给咱们的施布都是小数目,听说那位大理寺少卿给林宝寺敬了万两的香火钱,找了一百八十名僧众读写经文,那场面一想就很壮观,等我取完这角白布,定要进寺去瞧瞧那排场。」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那位少卿大人倒也凄惨。」听完长脸婆子的讲述後,庙会上又有不少人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布摊上的白痲布很快又放完一批,摆上新的白痲布後,夏平隐隐担忧地点数了下车上剩馀的布匹,到古柏後的一辆马车前询问:「公子,小的觉得这些布不够发放到申时前,不知是不是要再临时买些来。」
「嗯,去吧。」陆宸推开车门,将腰间的荷包递给夏平:「多买些,知道的人也能多。」
「是,公子。」夏平接了荷包,很快便跑远了。
陆宸瞥了眼布摊前排得老长的队伍,眼底有一丝不安和期待。
他几乎是将近几年积蓄的财物都拿出来用於这次的布施,若最後杳无音信,财物亏失暂且不提,他只能当面找乔妈妈等人对峙,打草惊蛇,让幕後的操使者有机会处理残面,使他可能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结果,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愿苍天有眼,让他赌赢这场暗局,赌赢两两的生母能来找他。
睁了许久的眼睛被树下的幽风吹得乾涩,陆宸收回循望的目光,阖上车门,决定抱着袖口小憩会,不想甫一靠上栏板,车外便传来敲击声。
「大公子可是在里面?」
「何事?」陆宸又推开车门。
来人是陆庭身边的仆从郭常,他见到陆宸探出身来,忙道:「大公子,林宝寺的事情侯爷已经知道了,侯爷要你现在就将布摊收拾了,赶紧回府到北堂见他。」
陆宸未料到事情竟然传得这样快,他的神情愣怔了下,一时欢喜又一时担忧。
幼儿早夭是不祥,没有人愿意将这种事情传扬出去,陆庭也是一样,他这次回去怕是少不得受顿训斥。
「郭叔,这摊子暂且收不了,我已对外宣称靖远侯府将於申时施布结束,不能失信於众。」陆宸遥望了眼夹道边的人头攒动,平静道:「我先回府见父亲罢。」
郭常无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公子先走,老奴随後就到。」
「好。」陆宸唤了车夫架马,一道明亮的鞭响後,毂轮声起,不大的青篷车开始缓慢地向人群外驶去。
北堂内,陆庭已经怒睁着眼等候陆宸多时,当听到门房过来报陆宸进府的消息後,立即走到堂侧的刀架前,将挂在上面的长鞭抽下来,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陆宸半只脚方踏进堂内,便得到陆庭的霹雳喝声:「陆如珩,你给我跪下。」
他瞧见了陆庭握在手里的软鞭子,心下一震,却也没有退缩,规规矩矩地撩衣跪地,身板立得笔直:「见过父亲大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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