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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越来越小声,虽然想装作若无其事,但通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真要面对了,衣向华也说不出自己心中的动容,究竟是对家乡亲人的难舍,还是对相知相守的期待。
对于彼此的感情,两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虽然只相处近两年,或许一开始彼此都知道是未婚夫妻,心态就有些亲近,没多久就确立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谁也没开口说过心悦对方,不过光是摆出来的态度,就是非卿莫属,也无须赘言。
不知是否寒夜的风吹得人屏息,在他们陷入一种暧昧的沉默时,锦琛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句话——
“我姊姊才不要嫁给你!”
衣向华不由望去,锦琛也艰难地回过头,果然背上的小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还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去了些。
衣向淳鼓着小脸,带着指控的眼神瞪着锦琛。“姊姊是我的!”
他尚不太明白何谓婚嫁,不过可确定的是姊姊一嫁给锦哥哥就会离开家了。没有姊姊代表着没有好吃的食物,没有温暖的陪伴,没有亲切的笑容,他抵死不从!
“小胖子,以后你会有你的媳妇,干么要跟我抢?”锦琛答得轻松,脸上喰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那你不要娶姊姊做媳妇就好了啊!”在衣向淳单纯的想法中,觉得此事不难。
“我若不娶你姊姊,你去哪里找一个媳妇还给我?”背着他,锦琛翻了记白眼。
衣向淳陷入苦思,好半晌才弱弱地道:“那……那我嫁给你做媳妇好了,你不要娶我姊姊啊……”
此话一出,锦琛与衣向华同时傻了眼,最后前者爆出了惊天的笑声,也顾不得衣云深就在前方不远处。
“噗……哈哈哈哈哈,小胖子,瞧你这颗肚子,我怕养不起你啊!”他还坏心眼的掂了掂背后小胖墩的屁股。
衣向华亦是忍俊不禁,这回她也忍不住调侃起自家小弟了。“弟弟,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姊姊我呢!原来你是想自己嫁到京里去玩啊?”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被人看穿了,衣向淳满脸通红。“我……我才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前头的衣云深转回头了,这次他可是老大不客气地一人头顶赏了一记栗爆,自家闺女也不例外。
“好了,你们两个别欺负小孩子,淳儿你也别捣蛋。”
衣云深语重心长地说道:“锦琛,你的话我听见了,毒粉之事非同小可,即便你不说,我也想让华儿跟你走一趟京师的。”
锦琛心中一喜,连忙道谢。“谢谢衣叔,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她的安全我倒不担心,倒是你要让她住在侯府里……”衣云深想到冯总管的来意,目光微沉,语气也微妙了起来,“可得保证她不被人欺负了,否则下回再见到你,我必不轻饶!”
正月十六的一大清早,锦琛雇的马车已经来到了衣家门口。
为了避免孤男寡女之嫌,红杏这回也跟着两人上京,横竖她是锦琛买的婢女,跟着走也算名正言顺。原以为轻车简从,想不到出行前,衣向华搬了好几个盆栽上马车,最后甚至弄了株不小的花树盆景。
锦琛看得莫名其妙。如果是些小草小花他就忍了,但那棵树实在让他忍不住。“你喜欢花草,侯府里多得是,要带也带些特别的就好,应该无须带着这棵树……”
“这棵树可以保护我,有它在我才安心。”衣向华说得理直气壮。
锦琛突然想到她与植物之间那种奇怪的联系,摸摸鼻子便闭嘴了。
待一行人上了车,衣向华由车厢探出头,朝着衣家院子里的衣云深及衣向淳挥手。
衣向淳当下就喷泪了,“姊姊不要走……姊姊不要走……”
他几乎是哭叫着追着马车,看着姊姊越变越小,还不懂事的年纪,终于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离别。
看着弟弟哭得涕泪横流,小小的身体摇摇摆摆,莫名地衣向华也有些鼻酸,尤其衣向淳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跑,圆滚滚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衣向华忍不住惊叫一声,连车内的红杏由车窗见到,也跟着倒抽了口气。
坐在前方车辕的锦琛听到后方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见到的就是衣云深及时地拉住了小胖子,没让那圆滚滚的胖脸直接亲吻大地。
他索性将衣向华拉回车里,没好气地道:“别再看了!那小胖子只是爱哭,依他那好玩又好吃的性子,待他发现你在食橱里留了一堆点心给他,吃饱后转眼他就能把你忘了。”
衣向华原本还心酸着,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弟弟才不是你说的那般,他自小由我带大,对我甚是依恋,别说他舍不得我,我更舍不得他。”
锦琛没有兄弟姊妹,对这种情感并不熟悉,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小胖子的,瞧她说得情意真切,也沉默了一瞬。
他转头回车辕坐正,像是随口说道:“横竖以后整个侯府后院归你管,小胖子不时来住个三个月半年的,若衣叔没意见,谁管得了你。”
衣向华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低头抿唇一笑,他虽是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心意不可谓不重。
出了驰江镇需改坐大船,沿章水至吉安府,再北行至武昌。武昌为九省通衢,由鄂省始可经由水陆通往川、陕、豫、湘、黔、赣、徽及苏省等地,此后便有宽敞的官道一路畅通至京师。
这段水道衣向华很熟悉,并没有任何不习惯,锦琛也坐过好几次船,但红杏就惨了,吐得七荤八素,明明是带她来服侍人的,最后反倒变成衣向华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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