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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船到了吉安府,于庐陵码头下了船,为了红杏还在当地待了一宿,让她将船上几日吐的全吃回来,才启程北行。
由吉安至武昌这段路是河谷地,并不难行,锦琛重新买了一辆马车,雇了经验丰富的车夫,自己则是改为乘马而行,只是他见衣向华大张旗鼓地买了油布及蓑衣,不由觉得好笑。
“如今尚不是雨季,气候仍寒,不会在这时候下雨的。”
“如果我说正午前后必然有雨呢?”衣向华见他不信邪亦不恼,好整以暇反问。
“那这一路就听你的。”锦琛也答得干脆。
衣向华满意了,乖乖的把头缩回马车里,一行人往北出发。只不过尚未出吉安府,便见天毫无预警暗了,方才才感叹春寒料峭,现在老天爷似乎就准备雪上加霜。
衣向华不慌不忙地让车夫将油布铺在了马车顶上,又让他穿上蓑衣,另一件蓑衣她则慢悠悠地让红杏递到锦琛面前。
“你不相信可以不穿的。”衣向华有些促狭地道。
锦琛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她,最后面不改色地接过蓑衣直接穿上。“我又不是傻子,这时候要什么面子。”
幸好他还不傻,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雨已然落下,这一带两边都是平房,也没个遮蔽,幸好防雨的工夫做得足,一车一马只能硬顶着大雨前行。
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雨终于停了,头顶上的阴云散去,锦琛抹去满脸的雨水,下马脱下蓑衣抖去雨水,幸好里头衣服只有领口袖口湿了一截,他忍不住朝着马车窗里问道:“你究竟怎么知道会下雨的?”
一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场大雨简直莫名其妙,根本是老天爷在为她的话加持吧?
衣向华一身干爽洁净,俏脸出现窗口,还是那般笑吟吟地回道:“是河岸的柳树告诉我的呀!”
锦琛忍不住远望河岸,看了老半天树还是树,水还是水,不由回给她一记无奈的白眼。
“好吧好吧,就算你不懂柳树的话,仔细观察它的叶子也会看出些端倪的。柳叶一面有绒显白,在雨水将至之前,柳叶会将白色那面朝上,那时你就该做好下雨的准备了。”
衣向华如今告诉他的,可就不是什么柳叶说的秘密,而是水乡百姓的生活经验。
锦琛点了点头向她道谢,算是又学了一招。他从她身上学会的奇奇怪怪知识可多了,也不差这一声谢,于是一行人继续前行。大雨过后,整个风景像是被洗涤过一般,沿途山景奇秀、水光潋滟。
之后锦琛愿赌服输地让衣向华做主,却也因为她的指点,躲过好几次大雨。
很快地,数日之后众人行至了赣北。鄱阳湖与长江交会之处,水分两色,蔚为奇观,可惜他们并非来游玩,过九江府出了赣省后,有一段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需要兼程赶路,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
来到了一段岔路口,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是个经验老道的,常常往返京城及赣省,只见他问道:“左右这两条路都能接回大路,不过左边的得过河,河上有船可以连马车一起载;右边这条路是两倍长,却有桥可过,不知公子要走哪条?”
锦琛听了,因为赶时间,本能想回答自然是走左边搭船过河,想不到衣向华在车厢里说道:“走右边的路过桥吧。”
“但是那得花上一倍的时间……”车夫犹豫着。
“听她的,走右边。”锦琛直接打断他,非常果断地改变主意。“这一路听她的准没错。”
此时衣向华的俏脸才从窗口冒出来,笑吟吟地解释,“半夏这种植物喜湿怕冷,春季解冻后才会生长,但这里可是河谷,应该生长了不少。刚才一路上我注意了一下,沿途的半夏连苗都没长出来,我估计河面还结着冰呢!只怕船行困难,所以还是过桥妥帖。”
现在只要提到植物,她没有一次不灵验的,锦琛因此毫不犹豫地命车夫往右走。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果然见到车夫所说的桥,锦琛往河里一看——
乖乖,还真有不少浮冰,如果他们方才选了左边的路,只怕要折返了。
锦琛与车夫相视无语,同时心忖衣向华简直太邪门了。
像是知道了他们心里头在想什么,衣向华突然由马车探头出来,锦琛还想称赞她两句来着,她却扔给他一件披风。
“这儿还结着冰,越往北必然越冷,你还是穿上吧!”她可一直记得这家伙怕冷的事。
如此贴心的关怀让锦琛心情大好,得意地穿上了披风,意外发现这是新做的,长度大小都很合适,穿上后果然暖和许多,对于她的细心入微也更加喜爱了。
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日头已过了中天,路上也开始见到其他商旅行客,因为这一带没有城镇,他们只能吃些干粮。衣向华食量不大还能忍,但胃口早被养刁的红杏却是不能忍了。
她坐在马车里,真是饿得受不了了,可怜兮兮地朝着衣向华问道:“姑娘可有其他吃食?我……我还好饿……”
衣向华婉言安慰她,“别担心,再走段路,前面有人卖包子呢!”
由于锦琛的马就骑在旁边,这段对话听个正着,不由失笑插口道:“你连有人卖包子都知道?该不会又是什么植物告诉你的吧?”
想不到红杏居然信了,睁大眼一脸崇拜地说道:“姑娘太厉害了,连前面有包子都能从植物身上观察出来!”
车夫也吁了一声,让马儿加快了脚步,他也想吃包子啊!
衣向华简直被这几人弄得哭笑不得,突然掀开车帘,似笑非笑地道:“是方才对面相遇的行人手上拿着一整个油纸袋的包子,还热乎着冒白烟呢!我才猜测前方有人卖包子,植物才不会管这么无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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