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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箱被用力合上。
宋以桥拖着行李箱往院子里走,沈贴贴说要搭把手,宋以桥就把那个装满玩偶的行李箱分给他。
“好轻。”沈贴贴提了提,“怎么没贴行李条?”
宋以桥没有回答,沈贴贴也不在意。他的脚步比行李箱更轻,掏钥匙开锁,站在门边迎接台阶下的宋以桥。
天空青灰,树依偎着房子枯掉了,画面像一张陈旧而粗砺的胶片照。
沈贴贴坐在行李箱上,半张脸陷进羊绒围巾。他望着宋以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笑得像一朵不会随草木老去的花。
枯叶嘎吱,宋以桥蹬上一节台阶,又退下去。
“其实,”他仰头,说了一句不太宋以桥的话,“沈老师当时可以不答应跟我合租的。”
沈贴贴的笑容硬在脸上,直勾勾地盯着宋以桥平静无波的脸,仿佛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枫叶从他们之间飘落。
沈贴贴唰的把头别开了。
宋以桥等了几秒,主动拎起行李迈上两阶,低声道:“当我没有说吧。”
他话音未落,沈贴贴突然从行李箱上站了起来。鞋底压断树杈,发出“哔剥”脆响。
沈贴贴朝下跳了两级,扬起下巴,纯真而勇敢地平视宋以桥,气势十足:“我当时只是觉得!”
他刚说半句就绷不住劲,音量轻下来:“你或许很需要这间房子……”
空气干冷,吐息间萦绕着潮气,他们之间窄窄的距离被捂得湿热。
睫毛扇了扇,沈贴贴错开目光。他回到门边,作势要把宋以桥关在外面。
“你进不进来。”他语气很凶,表情似乎在挽留。
行李箱离地,宋以桥三步并两步,终于跨进阔别许久的房子。飘起的发尾蹭过沈贴贴的脸颊,他转入客厅时看了一眼沈贴贴,身影最终消失于拐角。
“都是惯的。”沈贴贴关门,小声嘟囔。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沙发上的毛毯卷着,厨房里的花换了新的。
宋以桥手拎两个行李箱进入卧室,又拿着一个纸袋回到客厅。一上一下,发现家里多了不少猫毛。
沈贴贴坐在餐桌旁工作,宋以桥走过去,拉开他斜对面的椅子。他还没坐下,沈贴贴就一声不吭地往旁边挪了挪自己的书,好像在划分楚河汉界。
宋以桥窝在餐桌下的腿动了动,碰到地板上的纸袋。“哗啦”轻响,他下意识地去看沈贴贴,发现两瓣由于不安而抿动的嘴唇。
宋以桥知道自己又犯了错。
他眉心紧了紧,闭着眼睛靠进椅背,急躁且焦心。他想起沈贴贴等他回屋样子,又回望在这栋房子里的日日夜夜……从合租协议到出差回归,自始至终,桩桩件件,宋以桥都做得不好。
沈贴贴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在书的空白处抄了一遍书。他一会儿有些生气,一会儿怪自己气生得莫名其妙。
他在想宋以桥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或者打算拒绝他。不过……
沈贴贴趁宋以桥阖目,偷偷觑他一眼,兀自想道:不过就算宋以桥还不喜欢他,他也要追的。
电话铃响,是打给宋以桥的。
“嗯,是我。”他起身走开几步。
宋以桥路过落地窗,察觉太阳不见了,便回去帮沈贴贴拉开头顶的灯。
百合花灯逐个亮起,宋以桥的手臂投影仿佛在抚摸沈贴贴的后脑勺。沈贴贴若有所感,蓦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宋以桥眼底。
明洁的光中,沈贴贴似乎能看见有什么被压抑着的东西,在宋以桥眼里游动。
玻璃灯吊绳慢悠悠地晃着。
宋以桥率先移开目光,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
“您前天预订的MINIJOHNCOOPERWORKS是特殊配色,厂家有订单才开始生产的,大概要等一个月左右才能提车,您看可以吗?”电话那头说。
“可以,我不急。”
“那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来店里看车试驾呢?”
门框相撞,宋以桥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沈贴贴趴倒在桌,松了口气,随后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手臂上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将宋以桥的背影连同灰色天空一同收进眼瞳。
宋以桥的声音轻而含混,沈贴贴努力捕捉着,连脑袋都情不自禁支棱起来。过了片刻,他垂头丧气地将耳机塞进耳朵,打算暂时把宋以桥抛在脑后。
沈贴贴按了一下右边耳机,音乐开始播放。
怎么又是宋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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