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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余寂时心头骤然一紧,仿佛狠狠攥住心脏,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像一条黏腻腻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攀爬,刺骨寒意瞬间窜上头顶。
他倏然抬眸,视线落在程迩身上,只见男人神色沉静得近乎诡异,下颌线条凌厉,薄唇抿直,神色冷硬。
那双修长手臂看似慵懒交叠,十指却暗含力道,重重扣在臂肘上,丹凤眼狭长、冰冷,锋芒毕露,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咳咳咳……”
高副支呛咳出声,手背青筋暴突,他强撑着支起上半身,腹间绷带瞬间一圈圈扯紧,猩红隐现,汗珠顺着太阳穴滚落,在惨白的脸颊上滑出一道蜿蜒水痕,他喉结艰难滑动间,嗓音嘶哑:“你直接说吧,我一定尽我所能……”
余寂时指节蜷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软肉,月牙形的掐痕愈发清晰,他屏息凝神,睫毛都不敢轻颤一下,视线死死落在程迩身上。
男人缓步上前,脚步声在死寂的室内格外清晰,走到床前,忽地单膝触地,姿态放低,染着薄茧的指尖沉稳有力,紧紧扣住高副支颤抖的手腕,温度竟比伤者更为冰凉。
他嗓音很轻,却格外平静:“被害人是有明确的目标性的,您被幕后黑手选为了目标,袭击绝对不止两次,会有一波又一波人,不死不休。”
顿了顿,他眸子一眯,神色一凛,嗓音骤然低沉,语气透着一丝傲慢,“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请君入瓮,主动破局。我们需要抓到人,抓到活人。”
高副支闻言沉默片刻,掌心轻轻按了按腹部,丝丝缕缕疼痛侵入血液,他掌心发烫,轻垂眼皮,直视他的双眸,薄唇一挑,含着笑意开口问道:“你是想以我为饵,钓鱼执法?”
程迩并未言语,轻轻颔首。
一瞬间,室内陷入一片沉寂,余寂心尖一颤,下意识向前两步,手指一松,掌心掐痕极重,薄薄的汗液覆上指缝,在空气中晃过,泛起一丝凉意。
“不行!”
唾沫星子在灯光下喷溅而出。
粟队额角青筋暴起,眼底瞬间喷薄出一丝暴怒,警服衬衫包裹的肌肉偾张,巨大手掌重重攥住程迩肩头,颤抖着,痉挛着,用力一推,一声怒吼震得玻璃窗都嗡嗡作响。
程迩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身形一晃,后腰重重撞在身后器械台上,他下意识反手撑地,霍然起身,还未及站稳,粟队已凑上前来,五指蜷缩、收紧,死死拽住他领口,拧出狰狞褶皱。
“你疯了吧!”粟队双目赤红欲裂,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冷沉、闷哑,裹着压抑到极致的哽咽,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高哥现在这样子,能让你这么胡闹吗?”
他喉结剧烈滚动,后槽牙磨了磨,声音突然哽住,恶狠狠瞪着他,“程迩,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能负责吗,你能拿什么负责?拿你这条贱命吗?!”
“我怎么不能负责?”程迩忽地冷笑出声,骨节分明手指反攥住粟队手腕,角力间,他指节绷紧,泛出森森冷白,手背青筋脉络愈发清晰,条条暴起。
他唇角一勾,眼尾上挑,一抹讥诮弧度蔓延开来,薄唇微启,嗓音淬着一丝寒凉,“出了事我一人担,这想法虽然冒险,却是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
言罢,他骤然发力,将人狠狠推开,活动活动手腕,慢条斯理地、一寸寸地抚平领口褶皱,长睫轻垂,在冷峻面容上投下一片阴翳,声音极轻,却平静依旧,“高副支不方便也无妨。这死局总要有人来破,总有人会愿意冒这个险。”
顿了顿,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也必须有人冒这个险。”
死寂在室内蔓延,唯有机械电子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每一声滴答都冷冰冰,空洞洞。
余寂时胸腔剧烈起伏,心脏一下下撞击肋骨,逼近喉咙,他喉间泛起一丝酸涩,连吞咽唾沫都格外艰涩,连呼吸都像是酷刑。
这确实是当前唯一的破局方案,若无法抓到活人,案件调查将陷入停滞,而每拖延一分一秒,都可能意味着新的受害者出现,成为凶手屠刀下的牺牲品。
因此必须有人主动配合行动,即便最终未能生擒目标,至少已尽最大努力尝试突破僵局。
他视线氤氲,一片朦胧里,高副支染血的绷带刺得他眼球生疼,余寂时突然狠狠阖上眼,睫毛沾着湿意,在眼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如果自己也是目标该多好,至少此刻,他能替那个重伤的人挺身而出,说一句:我来。
这时,病房内凝重的空气骤然被撕裂。
“好,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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