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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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esp;&esp;“一般是在单位宿舍,偶尔会回家一趟,”艾秀红说道,“我就记得,那场大火之前,他已经三周没有回家了,先是跟我说要去长连出差,然后又说单位任务多。最后我实在是想他,就包了点饺子,准备去厂子里瞧瞧他。结果那天中午,我把厂区找遍了,也没能找到艾华的影子,等到了晚上,火就烧起来了。”

&esp;&esp;这话说得那菲一阵唏嘘。

&esp;&esp;艾秀红倒是神色尚可,她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命吧。”

&esp;&esp;“命”总能用来解释一切,比如关尧,过去就时常听他奶奶用“命”来安慰自己。

&esp;&esp;“都是命,如果不是命,你爹娘和小叔咋可能死呢?”这话总是萦绕在关尧的耳边。

&esp;&esp;可是关尧不信命,尤其是当他一次次地看到李英这人时,他更不信命。

&esp;&esp;——如果不是李英,关强、肖丽文,还有关兴,怎么可能抛下他和关娜两人,随大火而去呢?

&esp;&esp;在他看来,命,永远都是弱者用来说服自我的托词。

&esp;&esp;“师父,你咋顶个熊猫眼?昨晚没睡好吗?”等车驶上公路,孟长青关切地问道。

&esp;&esp;关尧不答。

&esp;&esp;孟长青接着问:“师父,是因为……今天要去见李英吗?”

&esp;&esp;听到这话,始终注视着窗外的人方才缓缓地转过头。

&esp;&esp;“你都清楚?”他轻声问道。

&esp;&esp;孟长青犹豫了一下:“我听所里的人提起过。”

&esp;&esp;关尧深吸了一口气,仰在座椅靠背上阖起了眼睛:“总说都过去了,可想起那事,到底过不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要是李英没有烧起那把火,我们家……会是个啥样。”

&esp;&esp;会是啥样呢?没人知道。毕竟,已经过去的事从不存在如果。而关尧,一个活在自己设置给自己的无数条框中的一个人,也无法去真正地责怪、憎恨李英。

&esp;&esp;他知道,李英作为林场下属单位木业二厂的职工,也曾是一个苦命的人。

&esp;&esp;当年,凭借着自己父亲的关系,李英进了老单位,有了个铁饭碗,开始负责看守仓库,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只有一身蛮力。

&esp;&esp;可是,铁饭碗并不能让李英一家吃饱饭,他父亲瘫痪在床,母亲罹患精神疾病多年,妻子身有残疾,女儿也遗传了母亲的疾病,儿子李且倒还算健壮,只是火灾时刚刚成年,还没工作。也就是说,三十多年前,整个李家,都靠李英一人支撑。

&esp;&esp;直到那场大火。

&esp;&esp;大火烧得李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出狱之后,他从扎木儿市区搬离,独居在了这片荒凉的山村之中。

&esp;&esp;关尧还能再说什么呢?或许,他也只能学着自己的奶奶,说一句“那都是命”。

&esp;&esp;“好好看路吧。”见孟长青三心二意,关尧喟然一叹,“回头你再把我带沟里,咱家可就真没人了。”

&esp;&esp;“呸呸呸,”孟长青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师父你少说不吉利的话。”

&esp;&esp;两人此时已驶入山间,低矮的原岭淹没城市边缘,将扑面而来的冷空气送入车中。

&esp;&esp;孟长青就要去开空调,关尧却一手按了下来:“这天还没冷到得开暖风呢,你这年纪轻轻的,冻一冻得了,少费油。”

&esp;&esp;一听这话,孟长青顿时不乐意了,他叫道:“师父,上次你带郁警官出门,天还没现在冷呢,你都开暖风了,而且还是蹲点呢,咋一换我,就不许开了。”

&esp;&esp;“啥,啥叫带郁春明出门就开暖风?”关尧下意识就是一结巴,他答非所问道,“你年轻人冻一冻咋了?跟这个比跟那个比的……”

&esp;&esp;孟长青撇了撇嘴:“师父你就是骗心,天天装得好像很讨厌郁警官一样,实际上咱们所里,你比谁都关心他。”

&esp;&esp;“你小子又在说啥四六不着的话?”关尧一巴掌呼到了孟长青的脑袋上,“给我好好开车。”

&esp;&esp;孟长青终于噤了声。

&esp;&esp;从扎木儿市区到千金坪的路不近,开车来回起码得三个小时,等两人穿过原岭一路来到此地时,已是上午十点了。

&esp;&esp;千金坪是山窝里的一块平岗,早前幺零三林场还红火时,这里驻扎过不少伐木工人。而现如今,整个村镇的房屋已几乎全空,其间只剩几位老人,以及一些仍旧留守这里的林场老职工。

&esp;&esp;关尧拎着找回的钱包,从村这头一路走到村那头,才看见李英住的那栋自建房。

&esp;&esp;他条件一般,房子盖得也简陋,周围杂草丛生。眼下已是十月,山间雪都下了好几场,他家烧暖炕用的煤火还没收整好。

&esp;&esp;关尧走到近前,看了看门口堆着的杂物,随手指挥孟长青道:“去,给人家捯饬捯饬。”

&esp;&esp;“我捯饬干啥啊?”孟长青不愿动弹。

&esp;&esp;“帮助人民群众不是你的天职?”关尧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抬腿一迈进了屋,“李大爷,我们来给你送还丢失的物品了。”

&esp;&esp;不知李英是不是耳背,关尧叫了两声,屋里都没人应。他等不及,起手就要推里面的那扇门。

&esp;&esp;“是,是林场所的关警官?”这时,一侧的窗户口探出了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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