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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渊慢慢蜷缩起自己的手,眸中清浅流转,尚有几分倦意。
他同样轻声开口:“不要一直盯着雪看,会奇痒流泪。”
魏危点了点头,又好奇地眨眨眼睛:“百越不怎麽下雪,我第一次见平原下雪的样子。你们中原怎麽有这麽平的地方,一点山峦也没有。”
距离太近了,陆临渊很想克制自己,但心跳依旧不受控制地砰砰作响,甚至连魏危的声音都有些听不见。
他其实一直是个不喜欢情事丶对情事毫无兴趣的人,甚至他长这麽大就没有过什麽情欲。陆临渊原先脑子里思考的东西不多,比如他的师父,他未曾蒙面的父母……还有那些挣扎在死生界限之间折磨着他的幻听。
而此刻陆临渊满脑子都是魏危,什麽儒宗道德都扔到了一边。
他鬼使神差地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魏危来儒宗的第一天,应该听她的话,睡在一块的。
魏危抽出地图,算了算日子,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这场雪继续这麽下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达荥阳与那位天下第六切磋。
……所以她搞不懂躺在那里的陆临渊为什麽看上去春光满面的,这件事有什麽好开心的呢?
魏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陆临渊,但她没想到这样的视线没有让对方收敛,陆临渊反而神色奇怪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垂染上一点红色。
魏危:“……”
有点邪门。
等陆临渊气息匀过来,魏危已散开头发,脱去最外面一件衣服,躺下睡觉了。
两人的睡觉习惯不同,魏危喜欢抱刀侧卧,但是马车地方实在有些小,挤挤挨挨的,她只好平躺着,霜雪刀就放在了左手边。
陆临渊倒是无所谓,只是和魏危伸手就能碰到刀剑的习惯不同,香水海被他放在了头顶。
过了片刻,应该睡下的时间,魏危感觉到旁边的陆临渊忽然悄悄动了起来。
陆临渊最初只是脑袋侧过来,然後是身子也慢慢倾斜过来。他的鼻尖亲昵地碰了碰魏危的被褥,慢慢潜下去一点,嗅着魏危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薄荷与霜雪一样,都能让人清醒,但陆临渊此刻脑子并不清明,他呼出来的气息好似越来越热。
“……”
魏危看着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摸贴到自己旁边,试图靠近自己的陆临渊,觉得他的脑子是不是早在与自己切磋时砍断了,眼下这颗脑袋其实是陆临渊拿胎盘僞装的。
陆临渊其实并不逾矩,他很有分寸地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最多也只是碰到了自己的这床被褥而已,比起百越睡得起仰八叉的那几位来说,简直不要太乖。
但是魏危觉得这样比不分界线地睡在一块更令人烦恼,她下意识要将其推开,但是陆临渊看起来虽然很乖,却一时间没有推动。
魏危蹙眉:“……你又做什麽?”
陆临渊就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只不过这小贼没有一丝悔过的神色,反倒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儒宗也会下雪,师父与我不太亲近。我小时候想过,在这样的冬日里和父母住在一间屋子,生起火炉,我们三个在一块,在炭火的灰烬里煨一颗红薯,分着吃了。”
陆临渊一边说话,鼻尖一边闻到令人安心薄荷的香气。
“师父把坐忘峰都给我,但我其实只想要一个小小的地方。”
他说:“我总是一个人,当年从儒宗到百越,我也是一个人。”
陆临渊一双桃花眼瞳仁漆黑,像是被月色点染的黑曜石,让人难以忽视:“魏危,我喜欢现在这样。”
陆临渊喜欢褊狭的角落,躲进小楼成一统。而魏危喜欢宽阔开朗的高处,喜欢手可摘星辰的阁楼,喜欢所有窗户都开着,风肆无忌惮地灌满长袖。
魏危一时没有说话,陆临渊用被褥抵住自己下颔,望着魏危的眼神清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魏危顿了一下:“没有。”
陆临渊又得寸进尺:“那我可以靠的更近一些吗?”
魏危:“不可以。”
陆临渊的神色也不见失望,仿佛是早就知道了魏危会这麽回答。
他垂下眼睫,心中的那一点点欲念已被安抚地平静。他正要开口告诉魏危自己没有在发疯,却忽然感觉到头顶似乎被人摸了一下。
动作实在说不上温柔,那触感却又很柔软。
陆临渊深吸一口气,擡头时,魏危正与他对视一眼,毫无察觉般和他说一句晚安,接着无情地闭上眼睛。
“……”
陆临渊几乎忍不住地想叹气。
……魏危真能无时无刻,轻易让自己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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