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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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线鱼鈎（第5页）

但却不是怪人。

酒是好酒。醇香丶不会涩到痛处。每个人先分到了小半杯。精英干员们开始例行分享彼此的八卦，煌和迷叠香玩躲猫猫藏到工作台的下面结果尾巴被踩了啦，Misery工作到睡着把打了乱码的文件上传丶代核对的Touch认为他肯定是偷偷养了猫于是某一日出差回来还记得送他精品猫粮（注：非特别注明能人体入口的猫粮请大家不要尝试，会中毒）啦，Meist把可露希尔最新推出的工程包巧克力看成了真的螺钉组装进去竟非常贴合，直到试用前一日Logos从工位站起路过时摸到一道液体，发现是螺丝在垂直融化……

“当时我还以为这是艺术效果。”Logos说。

“……这款巧克力销量因此事反而增加了，爱好者认为可露希尔虽然收太多钱但精细度还是很高的。”sharp补充道，“我对此不发表意见。”

“这人只是因为自己不吃巧克力罢了。”

“毕竟模型不吃放冰箱里不是很麻烦吗？”

“可能就是有这种爱好的人吧。”

“‘这种爱好的人’包括甘愿重蹈覆辙的人。”

“什麽意思？Meist又去买了？我笑死。”

“别把酒撒到地上。”

“今天好像是我值日……”

“突然这麽问，是因为什麽呢？”Logos轻声问。

“我好像……在和梦境里的人说话。”学者沉思了一会才说，“但我确信我没有见过他。因此……”

“是过去的事情。”女妖说。

“不是……”博士有些犹豫，“但，应该是过去的人。”

“我可能暂且还不明白原理，我在您身上没有察觉任何施法痕迹，”年轻的女妖若有所思，“不过，它既然并未对您造成身体或心理上的不适，或许并没有什麽大碍……或许俗语也拥有着灵。”

“‘日有所思？’”

“不，只是‘夜有所梦’。”

那是像海一样的梦，平稳丶广阔丶扎实，如同一段从未想象过的旅途。手里是一个人的名字，指挥官拿着铭牌。对方说：“啊，博士，这是我的。谢谢您帮我拿着啦。”

她说：“那你赶紧把它拿回去吧。”

对方说：“虽然我也很想，但不行。博士，您就帮我保管吧。它很轻便，只需要放在口袋里。当然，抽屉也行。别忘了啊。当然，不用担心，忘了也没关系。它很坚硬，不会痛的，只是要小心，别被弄伤了。”

指挥官想，它是铭牌，不是什麽匕首，怎麽会弄伤呢？

对方专注地看着她，似乎要等她答应才行。可是答应的还是会被打破啊。博士想。然後她又想到，因此答应也是很好的。

“您来得太早了，晚点再来吧。”他说。

“你为什麽在这里？”学者说。

“我是一定要在这里的了，就像曾经的我属于巴别塔，现在我也要在一个地方。这里虽然什麽都没有，但没关系。您如果高兴，这里什麽都没有是很好的。”

“你属于巴别塔，那我属于罗德岛吗？”

“这要问您，博士。不过，请让我用您以前的回答回答您。”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这个微笑令他的形象与他人的话语里的他重叠。但话语是无尽的，雇佣兵丶巴别塔精英干员丶天生的隐匿手丶萨卡兹Scout只有一个。“‘我想，您也是这麽认为的。不是吗？’”

“……是的。”学者轻声说。

“……您抓住了我。”萨卡兹也轻声说，“我也想抓住您。”

博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流泪。她睁着眼睛，想要好好看清面前的人，但反光太刺眼了。她说：“是这样啊……”

“是的。”Scout说。“就是这样了。真想和您多说句话呀。”

博士说：“我来得很晚。”

Scout温和又坚决地说：“您来得正正好。我们还钓过鱼，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博士不想说自己不记得，对方像是知道这件事，又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她也不想欺骗萨卡兹。还好萨卡兹没有让她真的回答。他继续说着：“我们钓鱼，都是您钓上来的，您的技术可好了，我也是向您学的钓鱼的。那日我们喝了鱼汤，在湖边扎营，您跟我说，黎明也有自己的一条标准线，每个人都有一条标准线，而通过这条线，抓住自己，也抓住别人。我认为这是很好的话。”

“你的线是什麽？”博士说。

雇佣兵定定地看她，像是要把她现在这个样子记下来似的。人是会变的；记忆不可靠。但她面前的萨卡兹很可靠，她一直都知道。

“博士，听我说，您不用不相信自己。非常抱歉，在这样冒昧下说一些话，”他说，“虽然有真话说一点点就好的说法，我却怎麽也不满足。我知道，您的方向感很好，又知识渊博丶行动力与实验都精通。您能把任何复杂的东西很快串成一条清晰易懂又干净细致的逻辑链，也能握住很多人想象不到的东西，均衡许多人无法达到的未来。您或许会认为您做得不够，但这已经很好了，您不是一个人，您有罗德岛，有前巴别塔小队的干员，他们会为您排忧解难，您有凯尔希医生，她是克制的丶体贴的，与您相似的人。您有阿米娅，她很担心你，也很想念你，……

“……您在我眼里，是优秀的指挥官，是顶尖的学者，还是一位可爱的人。”他说，“请您相信现在……您失去的时间并不会那麽容易的离开，而您来到的地方也一定会是您想要去的地方。

“我……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如果可以，请记住我的名字吧。”

博士压着资料从办公桌上醒来，喉咙干渴。她拿起水杯，却发现杯里已经有了热水。有一种说法，河流像是鱼鈎，吸引着一些人慢慢驻扎在它身边，有些人也像是鱼鈎，却迟迟不放出自己的鱼线，心房重，难开口，又没有更好的时机，于是连搁浅也不行。

但至少，他们诉说相同的故事，怀着同样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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