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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理眼睁睁看着他转身,从吵嚷的走廊上消失。
纪星唯的灵魂像是仍有不甘,不断地涌出鲜血,爬过夏理的影子,挣扎着试图追赶对方。
如果可以,夏理希望十九岁的夏天永远不要到来。
这样他就不会收到徐知竞的礼物,更不会等来十九岁的冬天。
他可以永远期待索伦托平静的午后。
永不止息的海潮拍打过崖壁,庭院里是青涩澄黄的柠檬树。
徐知竞带他走过古旧的小巷,奶油色的建筑衬着手中的冰淇淋飞速融化。
但祈愿无用,追忆更是只能制造出新的痛苦。
夏理就要迎来生命中的第二十个夏天。
真正回溯却只有十九岁的索伦托还算安宁与祥和。
往前是陡然割裂的十八岁,往后又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纪星唯的事不了了之,或许再过不久,就连夏理都会像其他人一样,渐渐让对方的身影从脑海中淡去。
“为什么要这样呢……”
夏理还在执著于他认为的事实。
“她不是也有自己的孩子吗?”
“为什么会想要别人的孩子死呢……”
徐知竞起初没能听懂,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夏理大抵是知道纪星唯父亲的情人动过要杀她的念头。
或许是想将夏理从思维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徐知竞委婉地给出了他自以为更能被接受的暗示。
“是纪星唯做错事了。”
这个提醒似乎过于隐秘,夏理起初甚至想要反驳。
纪星唯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寻常地活着,无非是有些许傲慢。
“她太听纪阿姨的话了。”
听母亲的话又有什么错吗?
纪星唯的母亲那样爱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印证这句话。
夏理太过迟钝,直到数十分钟后才想起纪星唯在最后一夜的独白。
他也许早就猜到了,只是始终在回避这样的可能。
夏理不愿相信纪星唯的母亲也自私,更无法接受是她将纪星唯推向了死亡。
纪星唯是拥有全部爱意的公主。
要戴着王冠,在母亲的怀抱里昂着下巴说自己独一无二,是全宇宙的唯一。
可徐知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开了夏理不愿面对的事实。
将他奉若珍宝的亲缘之爱打上一道劣质的标签。
甚至要比乔书然无止境的嘱咐更能击溃夏理一贯的认知。
用以隔绝现实的结界轰然坍塌,残余一地废墟,顷刻间由纯真梦幻变为恒久的苍凉。
夏理控制不了地僵硬,四肢不住地颤抖。
那双早已麻木的眼睛终于蓄起波纹,失控般再度让眼泪零碎地缀满脸颊。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内心却有无数情绪亟待发泄。
悬在下巴的泪珠摇摇欲坠,到底随着他扑向徐知竞的动作骤然敲在划分界线的杯架旁。
夏理死死卡住徐知竞的喉咙,骑在对方身上不断地收紧指节。
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皮肤,掌心清晰地触碰到喉结与脉搏的每一次跳动。
夏理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徐知竞将事实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是因为除了最残忍的徐知竞,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如此包容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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