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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垂眸,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的徐清盏,复又擡眼,目光如炬道:“你们府上的事本宫早已知晓,你们家公子做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想必你们心里都有数,他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他罪有应得。
你家大人不嫌丢人,居然还敢大张旗鼓捉拿凶手,此事若传到父皇耳中,他这个尚书的位子还保得住吗?”
“这……”家丁们被他气势所慑,全都哑了声。
祁让清了清嗓子,一只手背在身後,挺起胸膛命令道:“都走吧,回去转告你家大人,这个人本宫带走了,他若不服,让他亲自来与本宫理论。”
家丁们面面相觑,左右为难。
三皇子下了令,他们不敢不从,可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大人只怕饶不了他们。
祁让仿佛看透他们心中所想,扬手将玉牌抛给了其中一人:“拿这个回去交差,回头让你家大人给本宫送回来。”
那家丁双手接住,诚惶诚恐地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烫手山芋:“奴才这贱手,怎敢拿殿下的信物。”
“啰嗦什麽,还不快滚!”
祁让厉声呵斥,心说你还知道自己手贱,若非朕中了毒体力不支,非把你们的狗爪子全剁了不可。
家丁们齐齐打了个寒战,再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又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巷子。
晚馀还乖乖地靠墙根站着,瞪大眼睛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像哈巴狗一样夹着尾巴溜走,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群人这麽凶,怎麽这个少年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吓成这样?
这少年到底什麽来头?
祁让弯下腰,看向蜷曲在地上的徐清盏。
少年满脸血污,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那双与他对视的眼睛里,充满了狼崽子般的警惕与倔强。
祁让默不作声地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一遍,视线最终停留在他腹部以下,隐晦道:“你没事吧,那里有没有受伤?”
徐清盏像是没听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拿警惕的眼神看着祁让。
他离得近,听到祁让和那群人说自己是皇子。
他不明白,一个皇子为什麽要对他出手相救。
他是个孤儿,早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绝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救他。
祁让见他不吭声,又把腰弯了弯,向他伸出手:“到底伤没伤着,怎麽不说话,还能起来吗?”
徐清盏看看伸到面前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擡眼深深看了眼祁让,自己撑着地爬了起来,擡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渍,语气生硬道:“多谢你,我没事,就是被踢了几脚。”
“踢哪儿了?”祁让问,又下意识往他那处看去。
徐清盏警惕地退开两步,俊美的小脸泛起羞耻的红晕,直觉这人也不怀好意,说不定和尚书公子是一路货色。
他们这些贵公子,是不是都有那种恶心人的癖好?
祁让见他如此,不禁挑眉轻笑出声。
前世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如今不过是个敏感又害羞的落魄少年。
真有意思。
“哎,那谁,我能动了吗?”墙根下的晚馀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祁让转头向她看过去。
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粉嫩的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五官精致如同美玉雕琢,尤其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像两汪碧波荡漾的湖水,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
就是这双眼睛,让他执迷了一生,也遗憾了一生。
现在,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一阵春风拂过巷口,吹动女孩子粉色的裙摆和柔软的发丝,吹得柳絮漫天飞舞。
祁让弯起唇角,感觉自己的心也和这漫天飞舞的柳絮一样,在阳光下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或许这一世,一切真的可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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