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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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第1页）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住。外面传来侍卫统领刻意压低的声音：“陛下，娘娘，已到南山脚下。前面山路狭窄，车马难行。”

殷璃若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迷蒙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在萧云铮怀里睡了一路，脸颊顿时又有些发烫。萧云铮却浑不在意，扶她坐稳，自己率先利落地跳下车，然后转身，朝她伸出宽厚的手掌。

“来，璃儿，剩下的路，我们走走。”

山风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车厢内残余的微闷。殷璃若扶着他的手下了车，抬眼望去，只见满目青翠欲滴。一条蜿蜒的石板小径隐没在苍翠的松柏与茂密的修竹深处，鸟鸣声清脆悦耳，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芬芳和淡淡的花香。侍卫们早已默契地散开，隐入山林各处警戒，只留下福安带着两个挑着简单行囊的小内侍远远跟在后面。

“走吧。”萧云铮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温度熨帖而安心。他舍弃了帝王的威仪，像个寻常的富家公子，引着心爱的妻子步入这幽静的画卷。

山路并不陡峭，但青苔湿滑。萧云铮始终走在稍外侧，手臂微微用力，稳稳地托着她。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跳跃在他们身上、脚下。殷璃若深吸一口这无比清新的空气，胸中浊气尽吐，连日批阅奏疏带来的疲惫仿佛也被这山林灵气洗涤一空。她步履轻快起来，甚至饶有兴致地辨认着路旁不知名的野花，偶尔驻足，指着远处一树开得绚烂的山桃，发出惊喜的低呼。

“喜欢？”萧云铮看着她眼中重现的、久违的纯粹欢喜，心中满足更甚。他松开她的手，身形矫健地几步跃上旁边一块嶙峋的山石，探身折下那枝开得最盛的桃花。粉白的花朵簇拥在枝头，娇嫩欲滴。

他跳下来，将花枝递到她面前，笑容爽朗，带着少年人般的意气：“送你。”

殷璃若接过花枝，指尖拂过柔软的花瓣，抬眸看着他。山风拂动他玄青色的衣袍，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明亮炽热，专注地只映着她一人。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也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只是她的夫君萧云铮，她也只是他的妻子殷璃若。那些厚重的身份与责任，都被隔绝在了这重山翠幕之外。

“多谢夫君。”她莞尔一笑，眼波流转，胜过万千春色。她低头轻嗅桃花的芬芳，然后将花枝簪在了鬓边。人面桃花相映红。

萧云铮看得心头一荡，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光滑细腻的脸颊：“我的璃儿，比花好看。”

两人相视而笑，手重新紧紧交握，继续沿着蜿蜒的山径向上走去。步伐不快，走走停停，看流云，听松涛，辨认奇石，偶尔低语几句闲话，多是回忆当年征战途中所见的奇闻轶事，或是调侃几句朝中老臣的古板。没有江山社稷，没有宫闱琐事，只有属于两个人的、流淌着蜜意的时光。

山腰处，几间白墙黛瓦的屋舍果然依偎在一片茂林修竹之后，屋前一弯清澈见底的山溪潺潺流过，几块光滑的大石散落溪畔。几株高大的古桃树环绕着屋舍，花开如云霞蒸腾，落英缤纷，随风飘落在溪水上，打着旋儿流向远方。环境清幽至极，果然如画中所绘，是个遗世独立的桃源。

屋舍内陈设简朴却洁净雅致，一应器物皆备。推开后窗，可见一池氤氲着热气的天然温泉，被巧妙地引入石砌的池中，池边怪石嶙峋，野趣盎然。

“如何？可还入得皇后法眼？”萧云铮从身后拥住站在窗前的殷璃若，下巴搁在她肩头，带着点得意问道。

殷璃若望着眼前这浑然天成的景致，听着耳畔他低沉含笑的声音，只觉得一颗心被泡在了温软的春水里，暖融融，甜丝丝。她放松身体，向后靠进他坚实的怀抱，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是满满的惬意与满足：“极好。”

晚膳是福安带着小内侍就地取材整治的。山间新采的嫩笋、蕨菜，溪里现捕的几尾银鳞小鱼，配上带来的精致米粮，虽无宫宴的奢华，却胜在鲜美本真。两人在桃树下溪畔的青石上对坐而食，以天为幕，以地为席。萧云铮甚至亲自挽起袖子，用削尖的树枝穿了小鱼在篝火上翻烤，动作竟意外的熟练。跳跃的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也照亮了殷璃若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恋。

“尝尝朕的手艺，当年在军中，这可是保命的本事。”他将烤得金黄焦香、滋滋冒油的小鱼递到她唇边，眉宇间带着一丝追忆的豪气。

殷璃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带着炭火特有的焦香和山泉的清甜，果然鲜美异常。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陛下手艺，不减当年。”

萧云铮哈哈大笑，自己也大快朵颐起来，全无帝王仪态，倒像个凯旋归家、与爱妻共享猎获的将军。

夜幕降临，山间起了薄雾，气温骤降。白日里温柔的春风也变得有些料峭。两人泡在温热的泉水中，驱散了一身的微寒与疲惫。泉水滑腻如缎，包裹着身体，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殷璃若乌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如同散开的海藻。她闭着眼，靠在光滑的石壁上，脸颊被热气熏蒸得嫣红，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萧云铮游到她身边，水面漾开温柔的涟漪。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池边备好的木瓢，舀起温热的泉水，缓缓浇在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水流顺着她优美的颈项和锁骨滑落，在如玉的肌肤上留下晶莹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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