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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吴亥公子上次把琅琊郡祸祸成那样,反手却送给了燕王,谢司涉就有些意难平。
谢司涉说:“公子,当初您要是取青州给姑苏,而不是给燕王,恐怕姑苏王对您的不信任也不会重到这种地步,最起码不至于给您身上下了三种毒吧?”
三种啊...那么漂亮一个君主,心肠歹毒的跟蛇蝎一样...谢司涉心说得亏吴亥更好看,不然他要是迷上那么一个蛇蝎美人,还得每日以身试药吗?
这么一比较,谢司涉觉得果然还是吴亥公子好多了,也就让他默写默写,累个半死而已。
吴亥也不说话,一封封信笺扔进灯油里,处理了个干净。
谢司涉猜不出吴亥的心思,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快活,无奈,他最后挣扎问道:“公子,我只想知道,汝南,您是准备为谁而拿?”
是为姑苏,还是为燕王。
“为谁拿?”吴亥抬眸,眸光里是谢司涉看不明的情绪,他淡淡反问:“何必要拘泥为谁?”
在这方面,谢司涉确实没有他师兄齐熬通透,谢司涉太注重眼前,吴亥看的却是以后。
吴亥要天下三分,要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咸安,对他来说,姑苏也好,咸安也好,燕王也好,不过都是棋盘上的一子。
天下如棋,吴亥以九州为盘,稳坐一隅,妄想成为信手拈来的布局人。
他要的是局势的平衡,要的是吴燕相互牵制,这样,他才好牵丝撒网,终有一日达成所愿。
所愿是何?
问不得。那是吴亥宁愿不睡,也不想再梦到的人。
吴亥对谢司涉说:“世人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知道,黄雀后面就没有别人了呢?”
谢司涉被吴亥这一笑,笑得心都化了。他爱极了吴亥清贵自持的姿态,爱他容颜昳丽,爱他高深莫测,爱他好似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间的冷漠。
摸了摸鼻子,谢司涉看上去很愉悦:“公子放心,朱老头不是在打周遭那些个乱党么,下一战,我就让他把翘上天的胡子给收回来!”
吴亥点头,一改方才不让谢司涉生事的态度,吩咐说:“随你去闹吧,西河偷袭燕军,不出意外燕王此次定会强攻下西河,我需要用兵。”
谢司涉听吴亥放了话让他随意,更高兴了,一口应下。
吴亥继续吩咐:“若是燕王真的把西河占下了,就先折了他在汝南的布防。”
谢司涉挑眉:“燕王在汝南的布防,百里云霆吗?一万轻骑,不好折吧?”
吴亥研磨在纸上写下吩咐,冷淡道:“百里云霆是最好折损的,难的是在折完百里云霆前,燕王会派谁来。”
谢司涉看着吴亥纸上的谋算,忍不住又摸了把鼻子:“......”
这实在...仗还没打呢,吴亥已经算到了哪一步上去了?谢司涉逐渐怀疑,他默写下来的那些东西,以吴亥的心智,没准还真能逐渐悟透。
谢司涉又觉得有趣极了,以吴亥之谋略、燕燎之强悍、吴泓晟之能力,这三个人,到底谁可以颠覆掉司马家的皇朝?
——
一场春雨一场暖,西河已下了三场春雨,春雨润物,却润不到黄土地面望不到头的尸骨。
“这帮崽种!”断了一臂的胡青山高举手中方戟:“给我追!”
胡青山气的脸都紫了,这西河安军当真看不起人,谁给他们的勇气,王上一走就举兵突袭了?真当他们这些戍守的将领是死了吗?
雨水淋漓而下,冲刷着天地间的血气,擂鼓声里,比擂鼓还要沉重的铁骑践踏着污泥,声音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用雨水抹了把脸,胡青山回头眯起双眼远视,看到绵绵细雨中一点鲜红的良驹,率着无尽乌黑重骑......
胡青山哈哈大笑起来,方戟被他轮在头顶转动,他大声咆哮:“将士们,常山营来啦,都给我杀,今日这些崽种,一个也别想回去!”
后方赶至的也确实是燕燎亲率的重骑常山营,一路尸骸被雨水淋溅着,燕燎的脸都快比他身后的玄甲军还要黑了。
既然安将敢走险路偷袭,燕燎还管什么休兵生息。胡青山倒也没让燕燎失望,一直坚守到了燕燎率常山营赶来。
快马路过胡青山,望到胡青山血淋淋的断臂缺口,燕燎扬声命令:“众将听令,强攻西河!”
“得令——!”
这是铁骑都盖不住的恢弘之声。
铁马铮铮,常山营所到之处,即是燕旗所在之处。
待春雨停歇,云销雨霁,燕燎站在西河军营最后一座烽火台上遥望远处河山。
胡青山跪在燕燎脚边,畅快道:“王上是天生帝君,有苍天庇佑,痛击西河时正逢雨下,烽火燃不起来,等并州郡守知道西河兵败被占,最少也得三天后!”
燕燎发上、长睫上都是湿漉漉的雨水,锋利的眉目被水汽氤氲,像是泼开的浓墨,望着血里的山河,燕燎冷道:“这么快拿下西河有利有弊,拿下一个地方不算本事,能守住,才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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