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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黛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镜前的少女垂了垂眸,淡淡开口:
“从京城到扬州,需要多久?”
春黛急忙眨了眨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算了算,道:
“如今深冬,河面怕是都结了冰,不好走水路,若是坐马车,我之前听表哥说过,快的话约莫需要……”春黛哽咽了一下,“一个半月。”
沈知懿听后沉默了很久。
春黛屏着呼吸看着镜中的她。
若是没有血竭,她知道自家娘子撑不到一个半月后,更遑论路途颠簸,于她的病情更为不利。
春黛心底刺痛般的疼,眉心紧锁可仍然克制不住眼泪滚落。
她一边强忍着几乎翻搅窒息的心疼,手底下一边越发轻柔地替沈知懿缓缓梳着发,可不知为何,梳发的手却抖得厉害,几次都险些将梳子掉了下去。
她哭得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视线,最后干脆放下梳子正色着镜中的少女,哀求道:
“娘子,要不我们……不去了吧,我们留下来,你告诉世子,让他替你找药,我们先治病……”
“娘子……”
春黛话未说完,实在忍不住,忽然俯下身子从后面抱住沈知懿,又大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哀恸而心碎。
可沈知懿却提了提毫无血色的唇,轻轻笑了声。
她拍了拍春黛的手背,语气轻松:
“别哭,我问你……今日可是大年二十九了?”
春黛一愣,不知她为何要有此一问,只盯着镜中的她看了看,点了下头,“嗯,明日便除夕了。”
沈知懿的眼尾一圈圈泅着红,眼底泪光盈盈,却隔着镜子对她灿然一笑:
“那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走。”
她的语气松快,仿佛在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踏青一样。
春黛不禁多看了沈知懿几眼,然而她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垂下了眼眸,春黛看不出她眼底情绪。
好半天,就在春黛终于艰难地替沈知懿梳洗完后,牛角梳放在妆台上发出“哒”的一声,春黛听到沈知懿叹息般轻声呢喃了一句:
“春黛你知道吗?方才我的梦里呐,梦见了那个草长莺飞的江南水乡,好美,春日的江南,和二哥说的一样——”
“……好美。”
春黛的心如同被谁突然狠攥了一下一般抽疼。
她急忙转过身去仰起头,用手捂住了眼睛,冰凉的泪刹那从指缝中涌了出来。
火舌舔舐着床帐(文案死……
裴府前院的花园中,秦茵不紧不慢将手中的海棠春醉图缓缓打开,抚摸着上面的海棠花,笑道:
“你瞧,这海棠花多漂亮,栩栩如生的,仿佛就像真的一样。”
她扭头对沈知懿温婉一笑:
“海棠花开在春日,姐姐怕是见不到了,不过看看这画中的花,也是好的。”
她的语气温柔而慈悲,好似真的在对一个将死之人心存怜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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