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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历代的权宦,都有无数私宅,沈不寒大部分时间都宿在宫里,只买了那一处宅子。
只因那是学宫苏祭酒的故宅。
苏祭酒的故宅附近也有一处宅邸,沈不寒本想一并买下,奈何出再高的价格,主人就是不卖。
沈不寒遍布大昭的眼线几经打听,才打听到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名叫骆西楼的商人。
骆西楼常年走南闯北不在府中,沈不寒落得清净,也没有强求。
“骆西楼是你的人?”
沈不寒斟酌许久才开口。
“是啊,我姐妹。怎么了?”
李琅月挑眉反问。
沈不寒自嘲一笑。
他一手创办的凤翔卫,自诩眼线遍布大昭内外,渗入帝国的每一寸血脉之中,竟然没查出来,骆西楼背后之人是李琅月。
在学宫的时候,李琅月就是唯一可以与他一争高下之人,如今亦然。
可是李琅月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去西戎和亲?
沈不寒竭尽全力遏制着手中的力道,手中摇摇欲坠的宫灯,才不至于被他折断。
“奴婢送公主回府。”
马车辘辘,沈不寒亲自驾车,朝着李琅月宅邸的方向前行。
李琅月倚靠在车门边,撩开车帘同沈不寒说话。
“和我做邻居,至于这么不开心吗?一直耷拉着个脸?”
“公主今夜喝了酒,担心着自个儿的身子,切莫着凉了。”
沈不寒将头顶的斗笠向下又压低了一些,避免能与李琅月目光相接后才微微侧身。
沈不寒抬手想帮李琅月把车帘拉严实,却被李琅月一把攥住了手腕。
李琅月的指腹触到了沈不寒手腕上深深的疤痕,电光石火间,二人全身上下俱是如遭雷击。
元德二十一年,沈不寒被打入诏狱,在狱中趁狱卒不备之时,曾割腕自杀。
伤疤狰狞可怖地游走在沈不寒的腕上,可见他当时对自己下了多狠的手,决绝得根本没想给自己留活路。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时朝廷上的多数人都以为,一身傲骨的沈不寒就应该以死明志。
可是后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不寒主动选择以宫刑换命,向先帝低头认错。
沈不寒脱下那一身士大夫引以为傲的衣冠,从此成为苟且偷生、谄媚下贱的皇家鹰犬。
“怀风,不管怎么样,我都庆幸你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李琅月摩挲着沈不寒腕上的伤疤,声音已带了哽咽。
凛冽的北风因情绪的波动,被呛入喉管,李琅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握着沈不寒的手却越攥越紧,怎么都不松开。
沈不寒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用利器划开,比六年前他用碎瓷割开手腕的那次,更伤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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