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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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第1页）

巧妙地避开了“支持谋逆”的陷阱，反而彰显了一种更高层次的忠与孝。

这让她原本想抓住的把柄，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但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也更加清晰：此子之心性、见识与格局，绝非其母所能完全掌控。或许……她真的与萧清川，并非完全同心？

风清绝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肃穆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淡漠。她抬起眼，目光不再飘忽，而是直直地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语气平静却石破天惊。

“陛下其实真正想问的，并非泛泛而谈的大道理，而是想探一探，臣民究竟如何看待母亲如今所做的一切吧？”

青赫玮握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紧。她确实没料到，萧凤鸣竟会如此直接、如此干脆地撕开了君臣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薄纱，将最尖锐、最核心的问题赤裸裸地抛了出来。

风清绝并未等待皇帝的回应，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有些飘渺，仿佛穿透了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穹顶，越过了重重宫墙，投向了某个遥远而冰冷的地方。

她的声音也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回忆的疏离感：“陛下，您可曾去过雾虚山？”

不等青赫玮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世人皆盛誉，道那雾虚山乃是天下第一仙山，钟灵毓秀，乃隐士高人所居之地。

雾虚山收徒规矩更是森严无比，求学者须心诚志坚，自山脚百里外始，便必须徒步攀行，以示虔诚。故此，当年母亲便将年仅六岁的臣民，送到了离雾虚山百里之外的一处荒僻之地，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语调平铺直叙，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股寒意。“陛下，您能想象吗？臣民那时不过六岁，背着行囊，风餐露宿，靠着一点干粮和野果，一路跌跌撞撞，躲避虫蛇野兽，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世人传说中的仙山脚下。”

她顿了顿，像是自嘲般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荒诞与冰冷：“您猜，臣民看到了什么？哪里有什么云雾缭绕、仙鹤齐鸣的天下第一仙山？

有的，不过是一片早已衰败不堪、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残破古庙，断壁残垣，蛛网密布。以及……以及早就埋伏在那里、凶神恶煞的匪徒。”

风清绝终于抬起头，再次与青赫玮的目光对上。这一次，皇帝在她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一片翻涌的、近乎荒唐的自嘲和深埋的痛楚。

“陛下，臣民那时不过六岁。”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下去，却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人心上，“在踏上那所谓的求学之路前，臣民甚至从未独自离开过和诗城，从未见过真正的荒郊野岭，更不知人心险恶至此。”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一种压抑的诘问：“都是萧家的女儿，当臣民被绑匪劫走，在黑暗与绝望中挣扎，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时候，萧鸾飞和萧鹤渊在做什么？

她们可以在繁华京中，安享锦衣玉食，承欢母父膝下，享尽荣华富贵与疼爱，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问得极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骤然刺穿了所有温情的伪装，将血淋淋的差异与不公呈现在九五之尊的面前。

风清绝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似蕴含着无数冰棱，一字一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臣民在母父身边，不过短短六载光阴。而之后的整整十二年，臣民皆在外漂泊，于泥泞荆棘中艰难求生。”

她的目光掠过御书房内精致的陈设，仿佛在看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时空。“若非幸得恩人垂怜，出手相救，臣民早已化作那荒山野岭中的一堆枯骨，死在那群丧心病狂的匪徒手中，无人问津。”

她语气微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这些年，恩人偶尔也会送臣民回和诗城看看。”

“可臣民看得越多，心中便越是冰寒刺骨。”她眼底的自嘲与痛楚逐渐被一种冷硬的恨意所取代，“她萧鸾飞，深得母亲宠爱，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不过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便能轻而易举博得‘和诗双璧’的盛名，享尽赞誉与风光。还有那个从前在臣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庶子萧鹤渊。”

她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鄙夷与不甘：“竟也能在臣民于外苦苦挣扎、生死一线之时，轻而易举地夺走本该属于臣民的一切，母亲的关注、家族的资源、甚至是那微不足道却从不曾给予臣民的温情。”

皇男

风清绝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火的利刃，直直刺入青赫玮那双暗藏审视与一丝微妙希望的眼眸深处，不再有丝毫迂回与掩饰。

“凭什么呢。”风清绝的语气带着诡异的轻柔，她低低地笑着，“陛下，您说凭什么呢，她萧清川的野心凭什么要我付出代价，为什么要强加到我的身上！”

“陛下，臣民知道您想要什么，我们所追求的东西是一样的。”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从臣民被恩人从地狱边缘拉回的那一刻起，萧凤鸣就已经死了。

如今的臣民，早已不是那个渴望母父垂怜的稚童，更不在乎她萧清川究竟在图谋什么江山霸业、滔天权柄。”

她向前微倾，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而疯狂的毁灭气息，字字清晰：“臣民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亲手毁掉她所在意的一切。

她珍视的权势、她打造的声望、她偏爱的子男、她苦心经营的家族基业……臣要让她眼睁睁看着所有珍视之物，一点点崩塌、碎裂、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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