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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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屿风熬汤藏心意（第1页）

李屿风站在城隍庙门口时，突然想起玄机子咳血的模样——那口黑血溅在手背上，烫得像团火，却奇异地压住了梅花印的灼痛。他摸出墨尘给的镇魂铃，铜铃上的梅花纹被手心的汗浸得亮，叮铃晃了两下，竟让周围盘旋的黑雾退开半尺。

“先回去看看师傅。”他突然改了主意，转身往茶馆跑。冰魄剑在腰间轻颤，像是在催促，可一想到玄机子胸口那朵“燃烧”的梅花，脚底下就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去城隍庙的步子。

路过菜市场时，王大爷正蹲在摊子前挑枸杞，见他跑过来，赶紧往他兜里塞了把：“这东西补气血，给你师傅炖汤喝。当年我家小子生病，就靠这玩意儿吊着气。”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对了，加当归和黄芪，记得用砂锅炖，铝锅炖不出那股药香。”

李屿风攥着温热的枸杞，突然想起自己从未给师傅做过什么。平时要么被玄机子追着练剑，要么被骂“偷懒耍滑”，师徒俩的对话多半是拌嘴，连句正经的关心都少有。他冲进菜市场，把兜里的零钱全掏出来，买了当归、黄芪、乌鸡，最后还拎了只砂锅——摊主说这是“老物件，熬药最养人”，他看着砂锅上裂纹里的茶渍，突然觉得像极了玄机子胸口的伤疤。

回茶馆时，后院静悄悄的。凌霜正坐在石榴树下画符，黄符上的朱砂被风吹得散成粉，落在冰魄剑上，凝成细小的冰晶。“你怎么回来了？”她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金粉，“墨尘师叔刚去城隍庙探路，说里面阴气重得像化不开的墨。”

“先给师傅炖汤。”李屿风把砂锅往石桌上一放，乌鸡在袋子里扑腾了两下，惊得旺财从苏晓晓怀里探出头，对着袋子“汪汪”叫。

苏晓晓抱着小狗凑过来，鼻尖在药材袋上嗅了嗅：“屿风哥，你买的当归有点潮，我去晒晒。”她踮脚从房梁上扯下块竹匾，把药材倒进去摊开，阳光透过石榴叶的缝隙照在上面，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师傅以前总说，药香能驱邪，比符纸管用。”

李屿风蹲在灶前生火，火柴划了三根才点燃。火苗舔着砂锅底，把乌鸡和药材的香味一点点逼出来，混着石榴树的清香，竟压过了后院残留的阴气。他偷偷往锅里扔了颗苏晓晓给的水果糖，糖纸在热水里泡开，染红了半锅汤——小时候生病，玄机子就是这么给他熬药的，说甜丝丝的才喝得下去。

“师傅醒了吗？”他往躺椅那边望，玄机子还闭着眼，眉头却舒展了些，胸口的伤疤不再冒黑烟，只是那朵梅花的纹路依旧清晰，像用红绳勒出来的。

凌霜把画好的符纸往玄机子胸口一贴，符纸立刻服帖地粘住，边缘微微卷起：“墨尘师叔临走前给师傅施了‘锁气术’，暂时压着母线不动。但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最多撑到今晚。”她的手指在符纸上轻轻敲了敲，“你真打算不去城隍庙？”

“去，但不是现在。”李屿风往砂锅里撒了把枸杞，汤面上立刻浮起圈金红的泡沫，“至少得让师傅喝口热汤。”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王大爷给的辣条，往灶膛里扔了半根，辣椒的香辣味混着药香飘出去，竟让石榴树的叶子都舒展了些，“你看，辣条不光能破阵，还能当柴烧。”

凌霜被逗笑了，冰魄剑上的寒气都淡了些：“也就你能想出这种歪招。”她走到灶前，往锅里加了勺清水，“炖药汤得文火慢熬，急不得。就像破阴傀门的阵，光靠冲劲没用，得等时机。”

苏晓晓突然指着躺椅：“师傅动了！”众人看过去，玄机子的眼皮颤了颤，喉结滚动着，像是在呓语。李屿风赶紧盛了碗汤，用勺子舀着吹凉，刚要送到嘴边，玄机子突然睁开眼，眼神清明得不像刚醒的人。

“别……别给我喝……”他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汤里……有阳气……会引动母线……”

李屿风愣住了，手里的汤勺悬在半空。汤面上的热气凝成个小小的梅花形状，确实比平时的水汽更浓郁——他的阳气本就比常人重，熬汤时又不小心把指尖的血滴了进去，此刻整碗汤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怎么办？”苏晓晓急得直跺脚，怀里的旺财也跟着“呜呜”叫，“总不能倒掉吧？屿风哥买乌鸡时，还被摊主坑了五块钱呢！”

玄机子突然笑了，咳嗽了两声却没再咳血：“傻丫头……留着……有用……”他看向李屿风，眼神里藏着点狡黠，“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从城隍庙逃出来的？就靠……偷喝了阴傀门的‘养线汤’……那汤里……有九个孩子的阳气……”

李屿风心里一动：“您是说，这碗汤能……”

“能当诱饵。”凌霜接过话，冰魄剑往汤碗上一点，寒气让汤面结了层薄冰，“阴傀门的影傀儡最爱阳气重的东西，我们可以用这汤设个陷阱，引他们出来。”

墨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黑袍上沾着些黑灰，像是刚从火场里出来：“城隍庙的地牢入口找到了，就在香炉底下。但周围布了‘迷魂阵’，进去容易，出来难。”他看向那碗汤，眼睛亮了亮，“这汤正好能破迷魂阵——阳气重的东西，能让幻觉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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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屿风突然想起什么，把剩下的半根辣条扔进砂锅，汤立刻“咕嘟”冒泡，香味瞬间浓了十倍。“加了料，诱捕效果更佳。”他把汤倒进个保温桶里，“师傅您等着，我去去就回。这次不光要破阵，还得给您把‘养线池’里的阳气抢点回来。”

玄机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虚弱的人：“记住……池里的……不是尸体……是……”话没说完又昏睡过去，嘴角却带着丝笑意，像是松了口气。

李屿风把保温桶背在身上，摸出镇魂铃晃了晃，清脆的铃声让石榴树都抖落了几片叶子。“我先去城隍庙探路，你们看好师傅。”他往兜里塞了把水果糖，又把冰魄剑别在腰间，“这汤要是不够用，我就把王大爷的辣条全用上，不信治不了那些影傀儡。”

凌霜往他手里塞了张符纸：“这是‘归位符’，遇到危险就捏碎，能直接传回茶馆。别硬撑，我们随后就到。”

苏晓晓抱着旺财送他到门口，小狗往他裤腿上蹭了蹭，留下个黄毛印子：“旺财说，让你早点回来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屿风回头望了眼后院，玄机子躺在躺椅上，胸口的符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朵安静的花。砂锅还放在灶上，里面残留的汤渍凝成个小小的梅花形状，和他手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走到巷口时，他突然觉得后背的保温桶沉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掀开盖子看了眼，汤还是热的，只是表面的油花凝成了个奇怪的图案——九个小点围着个圆圈，正是九锚阵的形状。其中一个点上，竟浮着片石榴叶，和茶馆后院的叶子一模一样。

“原来你也想去。”李屿风笑着把盖子盖好，手背上的梅花印突然烫，像是在回应。他摸出镇魂铃又晃了晃，铃声穿过巷子，惊飞了檐下的鸽子，鸽群扑棱棱地掠过城隍庙的金顶，在黑雾上划出几道白痕。

离城隍庙越近，周围的空气越冷。卖香火的摊子都收了，只有个老婆婆蹲在墙根，面前摆着些褪色的纸人，纸人的脸上都画着梅花印。“小伙子，买个纸人吧？”老婆婆的声音像砂纸在磨，“能替人挡灾……尤其是去城隍庙的人……”

李屿风看着纸人胸口的“九”字，突然想起玄机子伤疤上的印记。他刚要拒绝，保温桶突然“咚”地响了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老婆婆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纸人脸上的梅花印渗出黑血：“阴傀门……等你很久了……”

李屿风猛地后退，手背上的梅花印金光乍现。保温桶里的汤“咕嘟”沸腾起来，竟从桶口溢出些，滴在地上的瞬间，老婆婆就像被烫到似的尖叫，化作团黑雾飞走了，只留下个纸人，胸口的“九”字被汤渍染成了金色。

他捡起纸人，现背面写着行字：“养线池里有真相，汤暖能唤故人魂。”字迹和玄机子的一模一样，像是用汤渍写上去的。

李屿风握紧保温桶，往城隍庙的大门走去。手背上的金光映着门匾上的“城隍庙”三个字，竟让那三个字泛起红光。他突然觉得，这碗汤或许不只是诱饵，更是把钥匙——能打开五十年前的往事，能唤醒那些被遗忘的魂灵，更能让他看清，玄机子那句没说完的话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保温桶又“咚”地响了声，这次更清晰，像是有只手在里面敲。李屿风低头笑了笑，对着桶轻声说：“别急，到地方了就给你喝。”

他不知道，这碗凝聚着阳气和心意的汤，会在养线池里掀起怎样的波澜。但他知道，无论池里藏着什么，只要带着这碗汤，带着师傅没说完的话，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城隍庙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像张巨兽的嘴。李屿风摸了摸保温桶，汤还热着，暖得能焐热整个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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