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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在沛阴被先生收养,这期间和先生一直住在沛阴白云村。先生有时会独自出去云游,云游时间短则几日,长则十多日。”
看来是位隐士,也难怪不愿意亲自出面。若是来了,极有可能直接被授予官衔,从此再不能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他要派这么一个小姑娘来闯阵。像他这样的阵法师走到哪里都是座上之宾,哪里用得到哗众取宠?
“你家先生现在何处?”
“在附近的茶楼等我。”
“等你,他就这么笃定你能出去?”
“应该吧,来时先生只说让我见见世面,我连会死人都不知道。”
又是见见世面……前面这丫头扯那几句,他只当是为了搪塞他,不曾想还是有来历的。这位晏先生的行事风格,可谓是把嚣张二字写到了脸上。
“来人,去请晏先生过来。”
不多时,一个侍者小步快走过来,跪倒在离李凤还有三丈远的地方,磕了个响头颤声道:“属下无能,未能请来晏先生,还请祭司赎罪。”
“无妨,你先起来吧。他可有说些什么?”像是预料之中,李凤眼中并无多少惊讶,只是脸色暗沉了几分。
“他说,他说……不见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李凤转头看向小商,言语间透着狠意,“这里倒有个不是闲杂人等的,却不知晏先生是不是从今以后都不想见了。”
走马设谣
清晨的街道总是分外安静,没了人的喧哗,就连麻雀都噤了声,唯闻风拂满地金时沙沙之响。忽然一阵马蹄声袭来,惊飞寒雀一片,荡起木叶万千,原是两位华服男子驾临,自前几日小商被李凤送去贞元山,二人便日日来此。
这两位一个是当朝皇帝最小的嫡子杨随,打生下来便是宫中最得宠的九皇子,横行勾栏畔,流连花丛中,堪称堰都风月场上第一号人物;另一个则是上将军独子邹默,文武双全,弱冠之年便已在军中崭露头角,又因生着文雅端方的好相貌,一直是堰都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一个多月前,两人于江南游山玩水时受伤,幸被山中隐士晏清所救。养伤期间,邹默发现晏清于阵法一道造诣颇深,邀其一观祭司李凤所布奇阵。小商受命前往,却在出阵之后被李凤变相监禁于贞元山顶废弃行宫。按照李凤的说法,他只给了小商五天的干粮,也就是说,他只给晏清五天时间。
而今天,已经是第四日。
“你说晏先生为何一连几天都不出面,他难道就不关心小商的安危吗?”一下马,杨随就迈上了台阶,要敲门时突然收了手回身问道。
“许是在准备什么吧,晏先生平素里恨不得把小商捧在手心里疼,又怎么会不关心她呢?”
“晏先生疼她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邹默牵着马走到树边,把缰绳系上树干,放缓了声调:“默只问殿下一句,少师可会给您量身定制每天不重样的功课?少师身为陛下延请之人,食君之禄尚不能对您倾心以待;晏先生面对毫无家世背景的小商,不曾将其视为奴仆,也不曾拘泥于小商女子身份,而是传其兵法,授其诗书,自小假充男子养大。用心至此,不叫疼爱又叫什么?”
说着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马背,正要替杨随敲门时,门栓响了几下,接着广漆的大门被拉开了一扇,露出门后清雅俊逸的主人。
“晏先生?您这是……”
今日的晏清竟披了件玄色鹤氅,还将平日束发的葛巾换做了一顶古拙大气的竹冠,一副要出门与人会面的模样。
“去救某个被人扣下的傻丫头。”晏清笑了笑,朝他们略一拱手后迈出大门,“这几日让二位费心了,本该留人一坐,奈何时间紧迫。待此间事了,清当亲备厚礼登门拜谢。”
言毕,不等邹默二人回复,他便关上了门,准备落锁时,立在一边的杨随严声问道:“先生既知时间紧迫,又为何直到今日才想起救人?”
晏清转过身来,看向杨随那张写满困惑和不满的脸,自袖里取出一卷未曾装订的书稿。书稿被展开了一尺来宽,其上字迹虽劲拔疏朗,却带着股颇为急迫的草意,细看过去,纸上墨迹甚至都不曾全干。
“李凤逼清出面,无非是为了潜渊阵的解法。不让他明了此阵如何破解,纵清当日出面,亦救不得小商。此阵之复杂艰深乃天下少有,若是不做任何准备,怕是十天也难以说清。故而,清须预先绘出图本,写好相关事项。而今一切准备就绪,自当前往与之交涉。”
此时,杨随也终于注意到了他眼底满布的血丝,自觉方才有些失言,想要道歉却拉不下脸面,幸得邹默接了一句:“先生可是识得李凤,为何如此熟悉他的行事作风?”
“称不上相识,只是觉得他既然骄横至此,必不能用常理推断其为人。”晏清将书稿卷好,信手收回袖中,做完这一切后他望向邹默:“邹公子似乎还有东西没问完。”
被一眼看穿的邹默捏了捏袖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阵法的名字是叫潜渊吗?可潜渊阵不是……”
晏清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愈发浓郁:“邹公子真不愧博学之名。不错,李凤所布正为潜渊阵之变种。多年前清有幸偶遇一位世外高人,得其传授此阵图本。清苦心钻研数载,方解此阵之妙,若非如此,清又怎敢使小商孤身前往闯阵?”
“原来如此。此去社稷坛尚有一段距离,可需我二人送先生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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