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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也彻底不敢走出观澜园了,不敢想象外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绪李这几天已经去外地拍戏了,而乔尚贤则因为那晚擅自在拍卖会上演出的事而被家里教训了一顿,随即又被强行押送出了国。她身边就这么几个关系近些的人,现在都鞭长莫及。
她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独自面对这些只觉恐慌,完全失去了主心骨。
更雪上加霜的是,到了这天下午,画廊那边给她打来了电话。联系她的是江芸之前雇来勤工俭学的美院学生小欣,一接通后就语气焦急万分道:“伊伊姐你在哪啊?!能快点来画廊吗?这边出事了!我联系不到江老师只能找你……”
江净伊担心画廊里可能会留有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一阵心慌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匆匆忙忙地离开观澜园去了画廊,一下车就见画廊外面围了一圈的人,正一边议论纷纷一边用手机拍着什么。
她连忙拨开人群挤了过去,走近一看就呆住了。只见画廊前面那扇正对着街道的玻璃橱窗上,已被人用花花绿绿油漆泼得一塌糊涂,又以此为底色,上面用鲜亮的红色颜料写了一行大字:
艺术已死!艺界败类!
江净伊看着那斑驳混乱触目惊心的色彩,只觉头皮发麻、眼前发昏、四肢发冷。
她身形晃了晃,又尽力稳住,闭上眼不禁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苦笑。
其实早该料到这样的局面,不是吗?
她这些年日日夜夜泡在这个画廊里,进进出出有哪些人,江芸来来回回做了哪些事,她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所觉呢?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故作漠不关心,一味地去逃避,去遮掩。
所以事到如今,活该她也跟着承受这种羞辱和痛苦。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和还在画廊的小欣一起找出稀释剂和几样清洁工具,在一众人的围观中一点一点地开始清理橱窗上的涂鸦。
这天她弄了很久,最后终于清理干净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小欣要回学校了,江净伊叫住她,给她结了这段时间的工资,又多发了一个红包,最后对她道:“以后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过来了。这里应该也不会再继续开下去了。”
小欣纠结又难过地点点头,离开前又提醒她:“对了伊伊姐,今天早些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之前合作的老师都打来了电话,说要立刻终止和画廊的合约,还有,他们放在这里的画也要拿回去。”
江净伊平静点了点头:“好,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这家画廊连带着画廊相t关的一切都已声名狼藉,聪明些的人都不会和这里扯上任何关系。
这一晚她没有回观澜园,而是留在了画廊,独自把展示厅内一幅幅画作取了下来,又仔细地一件件打包好,等着明天给那些人过来带走。
之后她又回到她自己的那间隐秘画室,好好清理了一遍,以免真要有人过来检查的时候发现什么。
画室里还放着她前段时间刚画好的那幅画,是她打算最后画的那一幅。她站在画前静默了很久,最后用布把它整个蒙上,放进了角落一个柜子里。
这一天可以说是劳心劳力,情绪也几近崩溃,好在最后她还是撑住了。忙完一切后她在自己那间休息室里睡下,只是仍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躺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候天又亮了。
她看着窗外蟹青色的天光,再没了丁点困意。新的一天到来,而她将要面对的恐怕又是新一轮的崩溃。
她走到画廊前厅,发现橱窗上不知什么时候再次被人泼上了油漆,也再次写上了和昨天相同的那一行字。
此时再看到这些,或许是不足的睡眠所致,也或许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内心已没了昨天刚看到时的那种冲击和难堪,反倒只剩下趋于麻木的平静。
她站在橱窗前发了会呆,随后找来工具开始独自清理起来。
太阳渐渐露出全貌,周围空气也被慢慢烘出热意,她弄了一会已觉一身的汗,抬起胳膊擦了一把又继续。
正专心弄着,突然间身边蹲下一个人影,拿了一块抹布加入了这场清理劳动。
她惊了一瞬,转头凝神一看,半晌认出了人,不禁惊讶出声道:“是你?!”
再遇危机
林友皓。江净伊记得他的名字,不久前他送了自己的毕业作品到画廊。
和那时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不同,此时的青年脸上已蒙了一层颓丧,却还先关心她道:“江学姐……你还好吗?”
江净伊勉强笑笑:“我没事。”
其实也就过去了两三周的时间,现在再想起来却有些恍如隔世。而再次相见的两人也都已不复那时的心境,相顾只剩无言狼狈。
她略一思考,了然道:“你是来拿回你的画的,对吧?”
林友皓脸上显出惭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抱歉啊学姐。是学校领导找我约谈后要求的,现在只要是和江老师有过密切往来的他们都……也担心这事会对我将来造成影响……”
江净伊点头表示理解,眼眸发涩:“该道歉的是我们,你好不容易能冒出头,又出了这样的事,白白耽误了你。”
她站起身,让林友皓在原地等一会,自己进了画廊,片刻后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长条形木匣子,他那幅画就装在里面。
她递给他,面上也有些愧意:“画前几天刚裱好,还没挂出来。江教……我妈本来还想请一个书法家朋友帮你在上面题字,也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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