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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邝裕美,泪痕未干,但为了让她安心,挤出一个笑比哭的难看的笑容,“我以前连累你了,今日谢谢你,要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说出来……”
邝裕美停下脚步,回望嫂子那双终于敢直视她的眼睛,她正要说话,就被闻风而来的几家香港八卦周刊记者涌了上来,把她和嫂子挤散。
闪烁的镁光灯和尖锐的提问纷纷,“邝小姐,是你的家里人被家暴?现在怎么样了?”“邝小姐,点解要砸人的车?”“是不是涉及情感纠纷?”“许生怎么看?怕不怕影响你的事业?”
警署门口的风波,在香港八卦周刊的推波助澜下,掀起惊涛骇浪,头版标题由“明星北姑愤怒砸车被捕”,急转成为“苦情女王护嫂怒砸家暴男!辛女士泣血控诉!”,配图是辛海惠在镁光灯下撸起袖子展示伤痕的模样。
饶是物业经理已被拘捕,嫂子还是受惊过度。
回到浅水湾的家中,便躲进了房间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晚上,邝裕美看见保姆从嫂子房里端出未动的早餐,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
许兆璂的世界,在邝裕美决绝抽身的那一刻,悄然失衡。
起初,许兆璂没有真正在意,他习惯邝裕美的眼泪,她的心机,她的作闹,使劲浑身解数只为多留他一晚的小动作。
她的离去,像是笼子里那只最会作闹的鸟儿飞走,起初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但后来他打定主意,她会回来的,只要他让步够大,抛出的鱼饵够厚。
这日深夜,许兆璂结束一场应酬,回到普乐道空寂的大宅内,习惯性地他摁下内线电话,想要询问司机邝裕美现在在哪,把她送来。
意识回笼,他想起邝裕美把司机赶回来了,她飞走了。
一股莫名的烦躁攫住了许兆璂,独自坐在空旷的书房里,雪茄的烟雾缭绕,驱不散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落寞。
今日八卦报纸出街,二版重要位置就是邝裕美和她嫂子在浅水湾警署门口的一幕,她嫂子示伤,站在一旁的邝裕美左手抱臂,静静看着,眼神沉静,她所占的画面很少,有点像一棵劲竹,看似单薄却有种撼动山岳的力量。
许兆璂看着报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里的邝裕美,思绪飘远,她保护者的形象不由自主印迹进他的心里,为什么她总是既像又不像他妈?
……
夜深,邝裕美敲响嫂子的房门,她全无力气动弹,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见她进来,慢悠悠从床上坐起。
嫂子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裕美’,一日未进滴水粒米,嘴唇干裂。
邝裕美说出她心里的决定,“嫂子,我们走吧。香港我住不惯,我们搬回深圳。”
嫂子闻言,怔愣当场。
嫂子自然求之不得,但她知道并非是邝裕美住不惯,她是为了保护她,是想给她换个安全的不担惊受怕的环境而寻的借口,她不舍得她为她辗转奔波,“阿美,你不用为了我……你和许生会在一起的。”
邝裕美起身,拉开嫂子房中巨大落地窗的窗帘。
嫂子惊惧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落地窗外,私家泳池的轮廓在夜色里清晰可辨,池水被底灯染成一片幽幽的蓝,远处是层叠的楼宇间被山峦环抱。
“嫂子,”邝裕美转身,“你觉得这套浅水湾物业怎么样?”
嫂子不解。
“我跟他六年……”邝裕美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没有怨怼,“捞他一处物业,也不算过分。”
她顿了顿,“但我现在不想要了,这里沾着他的气息,他偶尔心血来潮还会过来……”
邝裕美拉起嫂子的手,用力握紧,“我之前是为他才搬来香港的,现在我和他断了,我们回深圳,对我也好,对你也好。”
嫂子点头,回握邝裕美,“好,裕美,我们走。”
邝裕美抬眼,对上嫂子t那双不再闪躲的眼睛,她心头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铮”地一声,松了。
……
山顶普乐道,许兆璂的书房。
傍晚,窗外下起瓢泼大雨,雨水猛烈地敲打玻璃,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许兆璂结束一个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时,秘书抓住他空闲的时机,敲门进来汇报,“许生,有一件事情……”
许兆璂阖眼揉,捏山根,“说。”
秘书边说边观察许兆璂的表情,“邝小姐今日下午搬离了浅水湾,她委托她在香港的经纪人联系我,处理交接事宜……她搬回深圳了。”
“搬离?”许兆璂诧异,“她搬走了?”
秘书尽责回答,“是的。”
许兆璂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异样感,那是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失序感,他剑眉微皱,很是不耐烦,“她的气性就这么大?”
秘书鲜少面对这种许兆璂因为女人而烦恼的情况,他尽量保持专业态度,“许生,我们可以先冷静下来,谋定而后战。”
谋定而后战,意思是行动前需制定周密计划。
许兆璂想起邝裕美之前和他提分手,又不要他抛去的资源,后面在警署,倔强地拒绝他派去的律师,他知道她在慢慢抽离开他,但他第一次失去手段,只能按她在图谋更大的利益来处理。
如今,她从浅水湾搬走了。
许兆璂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他妈和保镖私奔的那刻,也是弃他于不顾,把他丢在香港。
那时的他,即使难过但也能理解,因为他妈是被逼无奈,奔赴她要的幸福生活。可邝裕美呢?她又是为什么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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