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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闻言心中莫名激动,差点就要将门打开,可理智在上,终是克制住了,接着听裴执玑声音和缓的开口。
“你与怀慎终究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也不该多管,此行就当你我从未相见,你多保重,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来找我。”
裴执玑对着门看了一会儿,女子姿势恍若被定住般分毫未动,蜡烛那一点微弱的光亮刚好能映出几根鲜活生动的发丝。
微微摇曳时,他嘴角也起了弧度。
像他这样的人,竟也会偶有心乱,也会生出不舍之意,当真是疯了。
人影渐渐消逝远走,陆绥珠蹲在地上,喉咙好像哽住了,她双手环膝,将头埋了起来,心中也是清楚明白的很,他这一走,所有缘分都将会由此斩断。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可陆绥珠心中仍是有些难受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溢出。
许是蚊虫作乱,小黄狗睡不安稳,半夜总是哼哼唧唧的叫,把熟睡中的芳甸吵了出来,她看着陆绥珠的屋子里还有些亮光,明显是还没睡下。
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应声。
推门进来时,看着陆绥珠蹲在地上哭,给芳甸吓坏了,她赶紧蹲了下来,将陆绥珠揽在自己怀中:“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绥珠缓了口气,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芳甸,声音弱弱的:“他要走了。”
想了好半天,芳甸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谁,陆绥珠哭的差不多了,只剩肩膀微微耸动,余下一点点啜泣声。
“姑娘,你分明就是喜欢裴大人。”芳甸语出惊人,直接得要命。
被她说糊涂了,陆绥珠一时无言应对,只得将今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给芳甸捋顺了一遍,才勉强恢复清醒神智。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担心我爹。”说完又像是肯定自己一般,更用力地点了点头:“对,只是担心我爹。”
芳甸揽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劝解:“好,不管姑娘喜不喜欢裴大人,都要好好道个别才是,怎么能徒自让自己伤心难过呢。”
仔细想想,这话似也有些道理可言的。
好不容易挨过天亮,裴执玑房内已空无一人,陆绥珠将他的柜子打开,那件经她手缝补的衣裳果然也不见了。
不缺美衣华服的贵公子也会将一件“破烂”衣裳放在心中,陆绥珠这样想着,心头多了几分释然。
草木芯垒成的竹枕规规矩矩的置于榻上,唯一角折入,显得有些不平整熨帖,陆绥珠伸出手指,将那一角放好。
结果从下面掏出一封书信,打开便是裴执玑的字迹:刺史为太子心腹,私矿一事必有参与,若令尊不愿助纣为虐,早日辞官,方保平安。
手死死的捏着信件,他这样点破,分明是在逼她决断,她曾刻意逃避,不愿将这许多事情串联,可唯今…就短短数月与家人相处来看,她爹爹也绝不是愿意苟且偷之辈。
他在范溪为官几十载,早已将骨血与此地融合,她真的可以自私的替她爹做决定吗?
陆绥珠推门而出时,看着熟悉的身影正笔直的立在结庐亭中,惊讶之情难掩。
“你没走?”
裴执玑也丝毫不觉意外,好似一切尽在筹谋之中,气定神闲中倨傲之气立现:“一晚上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当也能想明白,所以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好,我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若裴大人应允……”
“我答应你。”
陆绥珠怔怔的看着他,企图从眼神中分辨出他承托之言,是否出自真心。
“我会护你家人平安,我在一日,他们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无纸笔契约亦无印信为凭,但这些话由裴执玑说出口,便多了几分可信。
如今县衙里一应事务都由李主簿暂理,他是个鳏夫,早年丧妻,为了儿子一直未续弦,如今儿子已经成家,日子过的也算是和美,他孑然一身,索性搬来县衙住,白天黑夜的守在这里。
裴执玑暗中花了些银子打点了路边的小乞丐,让他们弄出些动静。
果然三三两两的孩童在县衙门前大声呼叫,说了几句便动起手来,路人纷纷上前规劝,动静越闹越大,传到了县衙里面。
衙役将路人清走,李主簿揪着几个孩子苦口婆心的调解。
晌午用饭之时,值班衙役打盹犯困,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陆绥珠走进李主簿的屋里,轻手轻脚的将年久失修以至有些响动的门带上。
深吸一口气后,仔细地在床底摸索,又怕弄乱了床铺,是以动作格外累人。
窸窸酥酥翻找许久,终于在抽屉里面找到了一大串钥匙,上面栓了一个打着粗结的红绳,一拿出来叮铃咣啷的响,吓得陆绥珠赶紧将其握住。
刚准备出去,就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边来。
慌乱之时,她都想钻进衣柜里暂避。
“李主簿,好巧啊,我从京城来带了两壶好酒,跟我去尝一尝啊。”
是表哥的声音?他从上京回来了?
“不了不了,吴公子,我还有公务在身,刚才走的急房门都忘了上锁,我得赶紧回去瞧一瞧。”
脚步声渐近,陆绥珠又紧张了起来,到处打量可藏身之所。
“欸欸,李叔别忙,这县衙里这么多人呢,你事事亲历亲为,下属们哪里还有锻炼的机会,酒就放在沈宅,跟我去喝两杯不碍事的。”
不等李主簿拒绝,吴连进手臂已经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两个人半推半就就往沈宅的方向去了。
事不宜迟,陆绥珠赶去裴执玑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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