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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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弥林赠予伊甸人的书籍被他们带到了努门诺尔，他的本意是帮助他们在新生的土地里获得治愈自己伤痛的能力。但这些书籍和关于他的记载在历经千年岁月流逝后反而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铁证，证明人类完全有可能获得永生。维拉的禁令是谎言，是限制，是出于自私的恐惧。努门诺尔人比那个不知名的“弥林”更强大，更智慧，更有资格获得永恒。

对永生的狂热追求瞬间被点燃到了新的高度，残卷中那个模糊的名字“弥林”不再是遥远的历史人物，而成为了一个象征，一个希望，一个足以让他们挑战维拉权威的“人证”。忠王派的视线，更加炽热地投向了被迷雾笼罩的西方海域。与此同时，对国内资源，尤其是用于实验的材料的搜刮和对中洲的压榨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一切都要为实现永生这个终极目标让路。

弥林坐在他那间充满异域香料气息的小店铺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来自范贡森林的，散发着清香的树脂。窗外是罗门娜港口繁忙的景象，努门诺尔巨舰的桅杆高耸入云。他刚刚完成了一笔交易，将一批珍贵的“宁神香”卖给了一位为宫廷内眷采购的管事。管事在付钱时，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炫耀和试探的口吻说：

“老板，你的货色确实不错，夫人用了说夜里安睡了许多。不过啊，这‘安神’终究是治标，王廷里的大人物们，现在追求的可是真正的‘不朽’。”管事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闪烁着狂热，“听说没？皇家图书馆里挖出宝贝了。第一纪元就有个叫‘弥林’的人类，成功去了维林诺，得了长生。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证明维拉一直在骗我们，陛下和诸位大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解开这个秘密。说不定努门诺尔人很快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自己掌握永生的权柄了。”

弥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蹿遍全身，握着树脂的手指猛地收紧。他脸上努力维持着商人听到“宫廷秘闻”时应有的、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谄媚的好奇：“哦？竟有这等奇事？那个……弥林？他真能长生？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他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仅发现了他的存在，更将他西渡维林诺的经历，当成了人类可以永生的证据和挑战维拉禁令的王牌。

“可不是嘛！”管事没察觉弥林瞬间的僵硬，沉浸在分享机密的兴奋中，“现在王公贵族们对这个名字可上心了，连带对所有古老记载、偏方秘术，还有像你这样从远方来的、懂点稀奇古怪东西的商人，都格外‘关注’呢。老板，你路子广，要是能弄到什么跟‘长生’沾边的好东西，或者听说过关于那个‘弥林’的什么消息，保管你一步登天，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弥林装钱的袋子，转身离开了店铺。

店铺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弥林缓缓坐回椅中，阳光透过橱窗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香料的气息此刻闻起来竟有些刺鼻。他摊开手掌，那块坚硬的树脂上留下了他深深的指痕。

努门诺尔王都如今已成为恐惧与背叛的温床，忠王派的势力如同贪婪的藤蔓，彻底缠绕了权力的核心，将维拉的教诲与先祖的遗训挤压到阴暗的角落。

精灵的身影在努门诺尔的大街小巷近乎绝迹，即便有少数因贸易或古老情谊不得不前来的精灵，也如履薄冰。他们必须用宽大的兜帽或精心编织的发型遮掩那标志性的尖耳，压低声音交谈，匆匆办完事务便立刻离开港口，绝不多做停留。曾经欢迎精灵的友善目光，如今大多被猜忌、冷漠甚至隐隐的敌意所取代。忠王派掌控的港口卫兵会格外“关照”精灵船只，寻找任何可能违禁的物品或可疑的联系。

忠贞派并未消失，他们如同深埋地下的根脉，依旧维系着对维拉的信仰和对精灵的古老情谊。但这种联系已完全转入地下。秘密的聚会改在安督尼依港附近偏僻的庄园地下室，或是在深夜无人的海边礁石旁进行。传递消息需要多重暗号和绝对信任的中间人。一位忠贞派的老贵族曾对弥林悲叹：“与朋友相见竟如间谍接头。塔尔-明雅图尔陛下若在天有灵，该何等心碎！”弥林默默地将珍贵的宁神香和一些能缓解焦虑的草药混在普通货物中，通过隐秘渠道送给他们，这是他在阴影中能提供的微小慰藉。

忠王派对永生的追求和对维拉禁令的蔑视，已从私下的议论变成了公开的喧嚣。在议政厅里，贵族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宣称：“维拉的禁令是对努门诺尔力量的嫉妒！”；在奢华的宴会上，祝酒词变成了“愿我们早日挣脱死亡的枷锁。”；甚至街头的涂鸦也出现了亵渎维拉圣名的符号。一种扭曲的力量至上哲学盛行：只有强大的努门诺尔人，才有资格追求并最终获得永生，其他种族乃至本国的软弱者，不过是通往永恒之路的垫脚石。

随着权力的巩固，忠王派对忠贞派的迫害也日益公开和残酷。公开表达信仰维拉被视为叛国，与精灵有私下往来是通敌。告密之风盛行，街头巷尾悄然出现了匿名举报箱。财产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没收，用于填充国王和忠王派贵族那永无止境的贪欲和愈发疯狂的永生研究项目。更可怕的是人身迫害：公开的羞辱、不经审判的监禁，甚至“失踪”。安督尼依港附近的忠贞派贵族的庄园，时常在深夜被国王卫队闯入，带走主人，留下惊恐无助的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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