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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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安置（第1页）

他站起身，隔着几步，目光落在珑月苍白的小脸上，凝重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那孩子…就安置在东厢院挨着我书房的‘静心斋’。”这个位置的选择，透露了他下意识的心软——离自己近些，方便照看。“那里清静，独立，但离主院近。安保由老关亲自挑可靠、口风紧的老人手负责，务必周全。日常所需，”他看向张海浪，加重语气，“由你和你绝对信任的人负责送进去，尽可能减少与宅内其他人的接触。她的特殊状况、可能引的任何异常、所需资源，由你张九全权负责、一力承担！张家提供地方和核心护卫，不额外帮你解决外面的麻烦。这是你的责任和代价。若她的存在或引来的麻烦出了‘静心斋’能遮掩的范围，威胁到张家根本，或证实是秦家核心意志的体现，庇护即刻终止，你们立刻离开！绝无二话！”

他锐利的目光钉在张海浪脸上：“既然你决心要护她，那就护到底，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我会安排，走正式法律程序，由你出面，领养她。名字，就叫张珑月。保留‘珑’字，是对她生母的尊重。但从此以后，她在法律上，在张家对外，就是你的养女——张珑月！这是给她最实在的保护伞，也是堵住悠悠之口的名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扫过安静的孩子，“在家里…就叫她珑月吧。”这细微的称谓差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有了‘张’姓，未来无论在张家内部还是外面，她都能多一分底气。张家小辈该有的，只要她安好，将来也不会短了她。明白吗？”他强调着“张珑月”和“张家养女”的身份，这既是保护，也是深度的绑定和责任强化。

“秦小姐，”他转向秦任行，目光带着界限，“你可以以探望故人之女、提供医疗建议的名义，定期来‘静心斋’。在确保安全、不惊扰孩子、绝对保密的前提下，进行必要的、非侵入性的观察。但你的核心实验室研究，以及你针对秦家内部的调查行动，必须严格独立于此！绝不能将张家的地方变成你的据点或后勤站！你在张家的所有行为，必须仅限于帮助珑月本人！同时，”他的目光转回张海浪，“这孩子需要的心理疏导和所谓的社会化训练，频率恐怕不低。这些具体安排，由你自行解决，纳入‘静心斋’体系或利用外出机会。为了维持她‘普通受助儿童’的身份，也为了不过分引人注目，我允许她每周一次，在严密安排和护卫下，由你或秦小姐亲自陪同，外出进行必要的活动。比如市立医院那个项目。路线、时间、地点必须提前详尽报备，由老关亲自安排可靠人手暗中全程护卫，不得有差池！这是底线。”

他顿了顿，目光最后牢牢锁定张海浪：“张海浪！你脱离家族核心太久，在外飘荡，如同离鞘之刀。城南的‘荣昌’货栈和‘恒通’报关行，是家族旁支产业，近年糜烂不堪。你给我接起来！用你的脑子，也给我用点你在外面‘混’出来的手段，把它们整顿好！扭亏为盈！这是你作为张家子弟的责任，也是给你自己，给‘张珑月’，一个体面且有分量的身份！一个产业负责人的养女，和一个酒吧收留的孩子，分量天差地别！你在外面的麻烦，也给我在经营过程中，低调、干净地处理好！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风声牵连到老宅！这是你回归家族的投名状，也是你为这孩子撑天的根基！做不好，就别谈庇护！”

当提到“研究成果回秦家争权”时，秦任行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张震岳的目光扫过她这细微的反应，最终落回张海浪身上：“至于查明奚鄀死亡的真相，那是你和任行的事。张家不会明面插手。”在真相大白之前，或者秦任行找到稳定张珑月状态的方法之前，她的主要活动范围就是‘静心斋’和那每周一次的、受控的外出。这是为了她的绝对安全，也是为了张家的安宁。待一切尘埃落定，若这孩子无恙，张家自会给她应有的未来。这是我对故人之女的承诺，也是对你的一点期许。”

书房内一片死寂。窗外浓密的树荫也挡不住午后的闷热，蝉鸣声嘶力竭。

张海浪看着父亲，心中翻江倒海。条件苛刻，责任如山。但“静心斋”的庇护，“张珑月”的身份，那每周一次的外出许可，以及父亲话语中对奚鄀的旧情和对未来的承诺，已是绝境中的最好结果。他下意识地，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秦任行，似乎想寻求一丝认同。而秦任行，则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交叠的手，仿佛在深思协议中关于她未来的部分。两人之间这短暂而微妙的互动，一丝不落地落入了张震岳锐利的眼中。

张海浪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我答应。领养手续，尽快办。产业，我接。人，我护。麻烦，我清。”

“我答应。”秦任行的声音同时响起，清冷，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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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岳微微颔，目光再次扫过安静的张珑月，眼神深处那丝怜爱终于不再掩饰。“老关，带他们去‘静心斋’安顿。”他挥了挥手。

就在张海浪弯腰准备抱起珑月时，张震岳忽然又开口，语气带上了一丝家常的温和，打破了凝重：“折腾了这半天，也快到饭点了。既然都回来了，又带了…珑月这孩子，”他刻意用了那个更亲近的称呼，“你们三个，今晚就留在老宅，陪我这老头子吃顿便饭吧。厨房熬了老火汤，也…算给这孩子接个风。”他的目光在张海浪、秦任行和安静的张珑月身上缓缓扫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试探，有观察，或许也有一丝迟来的、对“家”的模糊期待。

张海浪抱起珑月的动作顿了一下。秦任行也抬起了头。书房内刚刚敲定下的平静，似乎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家常邀请，泛起了一丝新的涟漪。

“是，老爷。”老管家恭敬地应声。

张震岳的目光在张海浪身上停留片刻，仿佛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咳，小九，城南那两摊子事，还有你外面那些麻烦，整顿起来可不是坐在‘静心斋’就能办成的。到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回不来是常事。”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秦任行，又回到张海浪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撇清和暗示，“这孩子，我可不会管。带孩子那都是你妈当年的本事。你自己心里得有数，找好帮手。”当提到“带孩子”和“找好帮手”时，他的目光在秦任行身上刻意停留了一瞬。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和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张海浪和秦任行同时一怔。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张海浪抱着珑月的手臂紧了紧，秦任行则微微蹙眉，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浓密的树荫，耳根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静心斋”，那座离主院书房不远、被高大古树环抱的青砖小楼，在闷热的午后显得格外幽静。这里将成为珑月暂时的堡垒。而踏入此地的张海浪和秦任行，则背负着更沉重的锁链、崭新的身份以及旁支产业的泥潭，在张家的庇护与监视下，在秦家的暗影中，去揭开深蓝之下的血腥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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