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的婉婉(下笔有声)_第172章不平静的夜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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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不平静的夜宴2（第1页）

屠苏酒的醇香在暖融融的殿宇间漫得愈浓烈，混着百合香与炭火的暖意，缠在每个人的衣袂间。宫灯的光透过明角纱，在紫檀木长桌的纹路上淌着，映得杯盏中晃动的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连外殿宗亲们谈笑声里的拘谨，都被这年节的暖意融去了大半。内殿的妃嫔们也松快了许多，纯妃指尖捻着一方绣着腊梅的素帕，正与愉妃低声说着：“前日去御花园，见东角那株朱砂梅开得最盛，枝桠都快探到抄手游廊了，改日得闲咱们一同去赏？”愉妃微微颔，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那是只白瓷暗纹杯，杯沿描着细巧的青线。令嫔捧着茶盏坐在一旁，偶尔搭话时，眼底的鲜活像极了春日里刚抽芽的柳丝，她手中的茶盏里飘着两片茉莉，茶汤清浅，衬得她腕间的银镯子愈亮。

唯有金玉妍，指尖反复摩挲着腕间赤金嵌红宝的镯子，冰凉的宝石贴着肌肤，却压不住她心底的盘算。她的目光总像带着钩子，时不时飘向皇上的方向，见弘历正在低声吩咐李玉，嘴角便悄悄勾了勾——她特意从玉氏故国请来的乐师与舞者，今日总该派上用场了。

终于，她放下酒杯，银质酒壶与桌面轻碰，出一声清脆的响，恰好打断了殿内的闲谈。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能让殿中每个人都听清：“皇上，今日玉氏使臣远道而来，恰逢除夕团圆夜，臣妾前几日特意让人请了玉氏的乐师与舞者，排了支故国歌舞，想为这宫宴添些喜乐，不知皇上是否愿赏脸一看？”

弘历闻言抬眼，目光落在金玉妍身上，眼底掠过一丝兴味——他倒好奇，这玉氏歌舞究竟有何特别。他抬手虚扶了一下，笑道：“嘉贵妃有心了，既已备好，便宣来吧。”

金玉妍眼底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子，连忙示意宫人传舞。不多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八位舞者鱼贯而入——她们穿的是玉氏传统的服饰，上身是浅紫色短襦，领口与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菊纹，用的是银线，在灯影下泛着柔和的光；下身是曳地的深紫色长裙，裙裾绣着云鹤纹，走动时裙摆轻轻扫过地面，像极了云絮飘拂；腰间系着天青色丝绸腰带，带尾缀着两颗小巧的白玉佩，走动时玉佩相撞，出“叮咚”的轻响，与腰间的银铃互为呼应。她们的髻梳得是玉氏女子最常见的垂肩盘髻，间插着银质簪子，簪头缀着细小的珍珠串，随着舞步轻轻晃着，颗颗珍珠都似含着光。

殿中原本奏着的清宫雅乐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玉氏特有的乐器——伽倻琴的弦音清亮柔婉，长鼓的节奏轻快，还有竹笛的音色透着几分悠远，三种声音叠在一起，瞬间将殿内的氛围拉向了千里之外的玉氏故国。舞者们踏着细碎的舞步起身，双臂舒展时像极了展翅的仙鹤，手腕轻转间，短襦的袖子划出柔和的弧线；旋转时，深紫色长裙散开，裙上的云鹤纹似要飞起来一般，腰间的玉佩与银铃随着舞步轻响，和着乐声，竟让殿内多了几分异域的灵动与温柔。

外殿的玉氏使臣们见此，纷纷放下酒杯，目光紧紧追着舞者，指尖甚至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叩桌面。使臣之的眼眶微微泛红，望着舞者的裙摆，仿佛看到了家中妻女缝制的同款衣裙——这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故国模样，是异乡夜里最念想的风景。

一曲终了，舞者们屈膝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而后退至殿侧。玉氏使臣之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起身，对着弘历拱手躬身，语气里满是激动与恭敬：“皇上！这支歌舞让臣等仿佛回到了玉氏故土，连乐声里的调子，都与臣家乡的集市上一般无二！嘉贵妃娘娘既念着故国，又能为两国情谊费心，这般贤德通透，实在难得啊！”

弘历听着这话，龙颜大悦。他抬手示意使臣落座，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得意——玉氏使臣的认可，既是对金玉妍的赞许，更是对大清天威的臣服。“使臣不必多礼，”他笑道，“今日是除夕，本就该君臣同乐，共享团圆。嘉贵妃能有这份心，也是她的妥帖周到。”说罢，他特意看向金玉妍，眼底的赞许毫不掩饰。

金玉妍连忙起身，屈膝谢恩，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故作谦卑：“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想着使臣们离家日久，许是念着故国，便寻了些玉氏的乐舞，能让大家欢喜，便是臣妾的福气，‘贤德’二字，臣妾实在不敢当。”话虽如此，她的腰板却挺得更直了，目光扫过内殿妃嫔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你看，连玉氏使臣都赞她，连皇上都夸她妥帖，这后宫里，谁还能比她更得人心、更懂讨喜？

就在这欢洽的时刻，主位旁的太后忽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些，连握着茶盏的手都微微晃了晃。弘历眼尖，最先注意到，连忙俯身过去，声音里满是关切：“皇额娘，可是坐久了身子乏？要不要靠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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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和：“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坐半个时辰便觉得头沉。你们接着热闹，哀家先回寿康宫歇着，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弘历哪里肯让太后独自回去，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托着太后的胳膊，生怕她脚下不稳：“儿子送皇额娘出去。”又转头吩咐宫人：“快备上暖轿，轿里多铺两层狐裘垫，再让寿康宫的人提前备好参茶与暖炉，仔细伺候太后歇息。”

宫人们连声应下，忙不迭地去准备。太后在弘历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对着众人微微颔，语气轻柔：“你们不必多礼，好好陪皇上吃酒、看舞。”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目光追着太后的身影出了殿门，直到暖轿的帘子落下，才渐渐落座。

太后一走，殿内的气氛反倒更自在了些。不多时，宫人端着朱红漆托盘鱼贯而入，托盘里是清一色的白瓷小碗，碗中盛着琥珀色的汤汁，汤面上飘着几颗鲜红的枸杞与雪白的梨块，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梨的清甜与冰糖的醇香，瞬间漫过整个殿宇——这是御膳房特意炖的小吊梨汤，用的是京西玉泉山的泉水，慢火细熬了两个时辰，还加了少许川贝，既解得了宴席上菜肴的油腻，又能润燥，最是适合冬日里吃。

宫人们将梨汤一一递到众人面前，弘历端起一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抿了一口——梨块炖得入口即化，汤汁甜而不腻，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胃里，之前饮酒的微醺与久坐的沉闷，竟消散了大半。他笑着对众人说：“这梨汤是御膳房的老方子，加了川贝，冬日里喝着最是养人，你们也尝尝，解解腻。”

众人纷纷端起梨汤品尝。令嫔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轻声对纯妃说：“这梨汤炖得也太糯了，梨块在嘴里一抿就化了，甜香里还带着点川贝的清苦，一点都不腻，冬日里喝着，连嗓子都觉得舒服。”纯妃笑着点头，舀了一勺梨汤递到唇边，眼底满是认可。愉妃喝得慢，小口啜着，脸色比刚才柔和了许多。金玉妍也端着梨汤，却没心思细品——她还在回味刚才使臣的夸赞与皇上的赞许，指尖轻轻敲着碗沿，那梨汤的甜，在她心里竟不如刚才那份得意来得畅快。

娴贵妃（甄嬛）端着梨汤，目光掠过殿中重新响起的乐声——舞者们换了装束，正跳着清宫的《庆丰年》，水袖翻飞，乐声喜庆大气。她轻轻啜着梨汤，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却没让她放松警惕。方才舒嫔入座时，她便见舒嫔悄悄扶了扶小腹，脸色也比往日苍白些——前些日子太医院来报，舒嫔刚诊出有孕不足两月，胎气本就不稳。更让她在意的是，顺嫔的目光总像黏在舒嫔身上，刚才舒嫔喝梨汤时，顺嫔的指尖竟悄悄攥紧了裙摆，眼底藏着几分说不清的沉郁。

就在《庆丰年》舞到高潮，水袖翻飞、乐声最响亮的时刻，一声女子的痛呼突然像惊雷般划破了殿内的欢腾——“啊！我的肚子……”

声音不大，却裹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让殿内的乐声戛然而止。琴弦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飘着，却被这声痛呼压得没了踪迹。众人纷纷循声望去，目光齐刷刷地锁在舒嫔身上。

只见舒嫔脸色惨白得像张宣纸，原本握着的白瓷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琥珀色的梨汤浸湿了她浅粉色的旗装，在裙摆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子。她双手死死捂着小腹，指节泛白，身子控制不住地往椅背上缩，肩膀微微颤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连嘴唇都咬得没了血色，呼吸急促得像要断了一般——那模样，分明是胎气动了！

周围的妃嫔们瞬间慌了神：纯妃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晃了晃，茶汤洒了些在帕子上，她却浑然不觉，眼底满是惊惶：“舒嫔妹妹！你怎么样？”愉妃也皱紧了眉，身子往前倾了倾，却不敢贸然上前——后宫女子有孕，最是忌讳旁人随意触碰。顺嫔的脸色也变了，她盯着舒嫔的小腹，眼神复杂得像缠了乱线——有紧张，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的指尖死死攥着裙摆，指腹都快嵌进布料里，连呼吸都放轻了。

金玉妍皱着眉，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好好的宫宴，偏生被舒嫔搅了局！若是扰了皇上的兴致，甚至让玉氏使臣看了笑话，这笔账怕还要算到她头上。她刚想开口吩咐宫人“快把人扶下去，别在这儿碍眼”，却见娴贵妃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娴贵妃蹲下身，目光落在舒嫔惨白的脸上，语气镇定得像一汪深潭，既能稳住舒嫔的心神，又能安抚众人：“舒嫔，别慌，忍着些，胎气定能稳住！”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宫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去请当值的李太医，让他务必带齐安胎的东西，还有银针——要快！再传两个稳妥的宫女，取床软缎被子来，扶舒嫔去偏殿歇息，把偏殿的暖炉都点上，用艾草煮水敷在她小腹上，万万别让她着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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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连声应下，拔腿就往外跑，另外两个宫女也慌忙取了被子过来，小心翼翼地架起舒嫔——舒嫔的身子已经软得像没了骨头，靠在宫女身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对着娴贵妃微微点头，眼底满是依赖。娴贵妃看着她们的身影走进偏殿，才站起身，转身对着弘历躬身回话，语气沉稳无措：“皇上，舒嫔妹妹刚有孕不足两月，想来是方才歌舞热闹，她又久坐不动，不慎动了胎气。李太医已经去请了，臣妾已让人扶她去偏殿用陈艾热敷安胎，定不会误了时辰。”

弘历的眉头拧得紧紧的，目光掠过地上的碎瓷与梨汤，又看向偏殿的方向，声音里满是担忧：“让李太医仔细诊脉，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哪怕是太医院的库存，也立刻调来！务必保住舒嫔的胎气，万万不能出岔子！”

“是，臣妾省得。”娴贵妃躬身应道，眼底掠过一丝松快——皇上既已吩咐，太医院定会全力救治。

殿内的欢宴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外殿的宗亲们停下了交谈，纷纷看向内殿的方向，低声议论着；玉氏使臣们面面相觑，手里的酒杯举在半空，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喝，眼底满是茫然——他们不懂大清后宫的规矩，却也看得出这是出了急事；内殿的妃嫔们更是没了心思，有的望着偏殿的方向呆，有的悄悄交换着眼色，各怀心思。暖炉里的炭火依旧噼啪作响，却没了刚才的暖意；宫灯的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泛着冷幽幽的光，整个乾清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胎气惊变，笼上了一层紧张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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