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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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三箭定天山（第2页）

“这是我妈特意让我带给您的，”他的声音也随之放柔了几分，“我妈说，女人家操持家务最是辛苦，容易气血不足。她以前身体不太好的时候，也一直喝这个，说对改善睡眠、补养身体特别有好处，喝上一阵子，脸色都能红润不少。”

这一击，比刚才那瓶酒，还要精准，还要致命。

如果说，那瓶酒，是对这个家庭中“男性权威”的一次试探与致敬；那么这盒阿胶浆，就是对这位家庭女主人最核心的、最不设防的“软肋”的一次精准打击。它没有炫耀财富，没有施加压力，它所传递的，是一种最体己、最温柔的、来自于另一位母亲的关怀与共情。

这是一种无法被拒绝的善意。

母亲静静地听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难以言喻的涟漪。她缓缓地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于叹息的微笑。

那笑容里，有被说中心事的无奈，有对这份体贴的动容，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了然的欣赏。

她伸出手，大方得体地接过了那盒阿胶浆。她没有立刻放下，而是在手中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感受那份来自另一个母亲的、沉甸甸的“心意”。

“你妈妈……”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词，“有心了。”

这三个字，比之前那句“太客气了”，要真诚得多，也沉重得多。

她将盒子与那瓶酒并排放在五斗柜上，两件“武器”并肩而立，像两座已经被攻占的、沉默的堡垒。

张甯如坐针毡。

她像一个被迫观看攻城战的俘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在对方那一件件“糖衣炮弹”的精准轰炸下，城门被撬开，护城河被填平，连最坚固的堡垒，也开始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她一边死死地盯着彦宸那张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神采飞扬的脸，一边又像个雷达兵一样，用眼角的余光，疯狂地扫描着母亲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母亲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松弛了下来。她含笑地看着彦宸，那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雕琢得几近完美的艺术品。她没有急着让他坐下，也没有再提倒水的事，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这场由他主导的、精彩绝伦的“表演”之中。

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回了那个依然鼓鼓囊囊的购物袋上。

她抬起头，重新看向彦宸，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警惕与审视，反而被一种纯粹的、饶有兴致的好奇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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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柔地问，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还有吗？”

这一句轻柔的、带着纯粹好奇的问话，像一句终场哨响前的最后确认。

彦宸这次，却没有立刻从那个仿佛装着整个百货公司的购物袋里再往外掏东西。他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起眼，目光精准地投向了里屋半掩着的门缝。

刚才一直在里面安静做着功课的弟弟，此刻正扒着门框，探出半个小脑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对这场“盛会”的、压抑不住的好奇与向往。

彦宸脸上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瞬间漾开了一层更加得意的、近乎于炫技的光彩。他冲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招了招手。

然后，他用一种仿佛在哄骗小动物的、充满了诱惑力的语气，装模作样地说道：

“过来，叫哥哥。”

那个小脑袋立刻像受惊的蜗牛一样缩了回去，但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再次探了出来。弟弟腼腆地笑着，求助似的，用眼睛去征询母亲的意见。

母亲微笑着，冲他极轻地、却又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圣旨”，弟弟这才扭捏地从门后走出来，站到母亲身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声地叫了一句：“哥哥。”

这一下，彦宸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刚才那瓶五粮液还要醇厚醉人。他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终于再次将手伸进了那个神秘的袋子。这一次，他掏出的，不是礼盒，也不是酒瓶，而是两个没有任何外包装的、造型精悍的机器人模型。

一个，是通体亮黄、造型流畅的“大黄蜂”。另一个，是形态狰狞、充满力量感的机械恐龙“钢锁”。

这两个变形金刚，都没有任何外包装，甚至连一张说明书都没有。但它们崭新的漆面，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崭新的光泽；每一个复杂的关节连接处，都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那些精密的卡扣，也没有丝毫被反复把玩过的磨损痕迹。

它们不像是被玩旧的二手玩具，更像是被一位收藏家精心保管后，在今天早上，才刚刚拆去了那一层碍事的塑料外壳。这是一种绝妙的、处于“薛定谔”状态的崭新。

弟弟的眼睛和嘴巴，在那一瞬间，几乎是同步地，张大到了生理上的极限。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只在电视和同学的炫耀中见过的“圣物”，呼吸都忘了。他又一次，本能地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极度渴望与卑微恳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那眼神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呐喊：“我好想要！我好想要！”

母亲的瞳孔，同样在那一刻，生了剧烈的收缩。她看着那两个显然价值不菲的玩具，又看了看儿子那副快要馋哭的模样，心里那道最后的、最坚固的防线，终于彻底、无声地，坍塌了。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哇——！”

弟弟几乎是在母亲点头的瞬间，就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欢呼。他像一只离弦的小箭，一把从彦宸手中接过那两尊“大神”，紧紧地、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母亲看着儿子那副失态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紧跟着，用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提醒了一句：“谢谢人家。”

“谢谢大哥哥！”

弟弟自肺腑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欢呼了一句，然后抱着他的宝贝，头也不回地，一阵风似的冲回了里屋，仿佛生怕晚一秒，这从天而降的幸福就会消失不见。

面对母亲投过来的、已经完全褪去了审视，只剩下纯粹赞叹的目光，彦宸大大方方地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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