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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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三箭定天山（第3页）

“这是前两年《变形金刚》刚出来那会儿，我买的。早就没玩了，一直放在柜子里吃灰。我想着，放着也是浪费，干脆拿给弟弟玩，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母亲静静地听着他这番合情合理的、充满了“节俭持家”美德的解释，然后，她缓缓地、赞叹地，点了点头。

“真是面面俱到，”她轻声感叹道，那声音里，是自内心的折服，“谁都想到了。”

这一句自肺腑的赞叹，像一柄小小的金锤，敲响了宣告这场攻城战暂时休兵的钟声。张甯那根从进门起就绷得像钢丝一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她暗自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

看着彦宸那副大功告成、神采飞扬的模样，再看看母亲那已经被彻底“策反”、满眼都是欣赏的表情，一种混合着疲惫、无奈与荒谬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悻悻地、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嘟囔了一句：

“是啊，谁都想到了，就差我了。”

那声音虽轻，却像一枚精准的飞镖，瞬间穿过房间，扎进了彦宸的耳朵里。

他闻声，立刻转过头来，脸上那副“搞定丈母娘”的得意笑容，瞬间切换成了另一种更加明亮、更加纯粹的、只针对她一个人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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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有啊！”

张甯一怔，那双刚刚才放下戒备的杏眼，又一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猛地睁大了。

“我也有吗？！”

“当然！”彦宸的语气，是那种藏不住的、献宝似的骄傲。

他说着，俯下身，从那个几乎已经被掏空的购物袋最底层，拿出了最后一件“法宝”。

那是一本相册。

它与袋子里之前那些充满了商业气息的礼品截然不同。深蓝色的封面，是某种带有细腻纹理的布面，摸上去有一种温润而厚实的手感。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素净得像一片深夜的湖，透着一股低调而郑重的质感。

这件东西，是刚才张甯匆匆一瞥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存在。

然而，彦宸却没有将这本相册递给张甯。

他双手捧着，像呈上一份最重要的答卷，径直越过张甯，恭敬地，递到了她母亲的面前。

张甯先是疑惑地看着那本相令她感到陌生的相册，但只一秒，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她。她瞬间明白了那里面是什么。

那是他一直以来，用那台相机，在无数个她不曾留意的瞬间，捕捉下的……她自己。

一股巨大的、想要夺回控制权的恐慌，让她条件反射地就想伸手去抢——她必须要先验视里面的内容！

然而，彦宸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没有将相册递给她，反而是双手捧着，像呈上一份最重要的答卷般，郑重地，直接递到了她母亲的面前。

“别——”

张甯那个微弱的、阻止的音节，被她自己硬生生吞了回去。她只能死死地、用一种近乎于喷火的眼神，瞪着那个罪魁祸。

彦宸却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她那足以杀人的目光，他只是回望着她，那双总是闪烁着星光的眼睛里，此刻全是安抚的、温柔的笑意，那眼神清晰地传递着一句话：

“交给我，别怕。”

母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那场无声的电光火石中，饶有兴致地打了个转，随即，她伸出手，一手接过了那本相册。她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温润的绒面，然后，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

她只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

那一眼的时间里，她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瞬间击中的柔光。

照片上的女孩，正沐浴在公园和煦的阳光里，身后是成片怒放的、色彩斑斓的花丛。她似乎是刚刚现了偷拍的镜头，正伸出一只手，仿佛要去抢夺，脸上却绽放着一个母亲从未见过的、毫无防备的、近乎于肆意的灿烂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与疏离，只有纯粹的、属于那个年纪的、明亮到晃眼的快乐。

随即，她轻轻地合上了相册，没有再往下翻。

她将相册放在桌上，那动作，像是在安放一件珍贵的信物。她略一思考，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从那件灰色毛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折叠得整齐的钞票，递给张甯。

“宁宁，”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去巷口刘爷爷那儿，让他给咱宰只鸭子回来。你爸今天晚上，肯定得喝一杯。”

张甯知道，这是要把自己支开。

她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反驳，但看着母亲那双已经做出了决断的眼睛，她知道，所有的反驳都是徒劳。她无可奈何地接过钱，低低地“嗯”了一声。

临出门前，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又狠狠地瞪了彦宸一眼。

那个罪魁祸，却只是冲她挤了挤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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