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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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第1页）

莱尔并没有跑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那个充满了潘西·帕金森的笑声、以及让他感到背叛和窒息回忆的地方，此刻是他最不想踏足的所在。羞愤、委屈、以及塞德里克那句“非常美”所带来的陌生悸动，像一团乱麻纠缠在他的胸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安全、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的港湾。

本能驱使着他，沿着熟悉的、盘旋向上的楼梯，奔向城堡最高的地方——那座巨大的、奇特的校长室。他需要见到爸爸，那个总能以智慧和宽容理解他所有不安的人。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只石头怪兽面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带着哭腔喊出了口令：“柠檬雪宝！”

石头怪兽懒洋洋地跳到一边，露出后面的旋转楼梯。莱尔几乎是跌撞着冲了上去，连敲门都忘了，直接推开了那扇闪闪光的栎木门。

然后，他僵在了门口。

校长室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往常，这里总是充满了温暖的光线，各种银器出轻柔的嗡嗡声，墙上历届校长的肖像大多在打瞌睡。但此刻，气氛却有些……凝滞。

阿不思·邓布利多并没有坐在他那张堆满了书籍和银器的大桌子后面。他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门口，他那高大的、穿着绣满星星月亮亮紫色长袍的身影，正对着壁炉前那个背脊挺直、周身散着冰冷气息的金男人——盖勒特·格林德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福克斯不在它的镀金栖枝上，连墙上肖像画里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都罕见地紧闭着嘴，假装自己只是一幅普通的油画。

莱尔的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这片凝滞的湖面。

格林德沃率先察觉到了动静。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微微侧过头，那双锐利得如同鹰隼的异色瞳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口那个小小的、穿着不合时宜的华丽裙装、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身影。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莱尔身上的银蓝色裙子、凌乱的银色长、以及那对因为惊吓和奔跑而微微颤抖的猫耳。没有立刻说话，但那眼神里瞬间掠过的一丝复杂情绪——混合着不赞同、审视，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对于莱尔明显哭过的痕迹的阴郁——让莱尔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尾巴紧紧缠住了自己的小腿。

邓布利多也转过身来。他看到莱尔这副模样，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讶和浓浓的担忧。他立刻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莱尔平齐。

“莱尔？”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如同暖融融的蜂蜜茶，但此刻里面添加了清晰的关切，“我的孩子，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穿成这样？”他的目光柔和地扫过那条裙子，并没有任何批评的意思，只有纯粹的困惑和对莱尔状态的关心。

就在莱尔张了张嘴，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想要扑进阿不思怀里倾诉所有委屈时，一个冰冷、带着一丝嘲讽，却又异常悦耳的嗓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看来，我们的小猫不仅品味独特，”格林德沃缓缓转过身，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麻瓜西装，与邓布利多的鲜艳形成鲜明对比，整个人像一座优雅而冰冷的雕塑，“还学会了在不恰当的时间，闯入不恰当的场合。”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莱尔知道，盖勒特父亲此刻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他平时就很少出现在霍格沃茨，每次出现，要么是有要事，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似乎正与阿不思父亲处于某种……僵持状态。

邓布利多抬起头，看了格林德沃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轻微的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盖勒特，”他温和地制止道，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莱尔身上，用他那双宽厚温暖的手轻轻擦去莱尔脸上的泪水，“别怕，莱尔，告诉阿不思爸爸，怎么了？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吗？”

这温柔的询问，如同打开了闸门，莱尔所有的委屈、愤怒、被当作玩物的羞耻感，以及面对塞德里克时的慌乱无措，瞬间决堤。他扑进邓布利多怀里，紧紧抓住他那件亮紫色的长袍，银白色的脑袋埋在父亲的颈窝，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刚才在女生盥洗室里生的一切。

他讲述了潘西·帕金森如何拿出那条裙子，莫法姐姐如何半是哄骗半是强迫地让他穿上，那些女生们如何像摆弄娃娃一样摆弄他，潘西那令人不适的、充满占有欲的目光，以及最后，她们竟然想把他拉到公共休息室门口去“展示”……

“……她说……说我是‘小公主’……她们……她们把我当成了玩具！”莱尔的声音因为哭泣和激动而颤抖，异色瞳里盈满了泪水，猫耳无力地耷拉着，尾巴也紧紧蜷缩着，“姐姐……她……她一开始也同意的……她看着她们……她没有立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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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莫法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痛苦。这是他情绪如此失控的核心原因。如果仅仅是潘西和其他人，他或许只会感到愤怒和厌恶，但莫法的参与和默许，深深刺痛了他。

邓布利多静静地听着，苍老的手一下下抚摸着莱尔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他能理解女孩们或许只是被莱尔独特的美貌所吸引，带着一种不成熟的、想要“装扮”漂亮事物的冲动，但潘西·帕金森的行为显然越界了，而莫法……作为姐姐和级长，她的判断力在这次事件中严重缺失。

格林德沃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走到壁炉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柄。当听到潘西试图将穿着裙子的莱尔拉出去“展示”时，他周身的气压明显更低了，壁炉里的火焰似乎都随之摇曳、黯淡了几分。他没有看莱尔，但那双异色瞳深处，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就在莱尔的哭诉接近尾声，邓布利多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安抚他时，校长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是急促而带着明显焦虑的敲门声。

“请进。”邓布利多说道，依然保持着蹲姿，轻轻拍着莱尔的背。

门被猛地推开，莫法·兰纳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她火红色的头有些凌乱，脸上毫无血色，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自责。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室内的全部情况，就语无伦次地对着邓布利多喊道：

“父亲！对不起打扰您！莱尔他……莱尔他跑不见了！我们……我们之前在一起……在女生盥洗室……然后他生气了，跑掉了……我找不到他！我找遍了地窖附近的所有走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终于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邓布利多怀里，穿着银蓝色裙子，正抬起泪眼望着她的身影。

“莱尔！”莫法惊呼一声，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紧接着，看到莱尔脸上的泪痕和他眼中那份清晰的受伤情绪，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莱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们只是……”

她的话语哽在了喉咙里，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房间另一个方向的、冰冷刺骨的视线。格林德沃正看着她，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莫法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她深知父亲对莱尔有着一种异常严苛且复杂的关注，而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撞在了枪口上。

“只是什么？莫法。”格林德沃开口了，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只是觉得，让你的弟弟，一个男生，穿上女装，供人观赏，是一件无伤大雅、甚至有趣的游戏？”他微微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告诉我，斯莱特林的级长，这就是你理解的，‘保护’和‘照顾’？”

莫法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格林德沃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精准地刺中了她最愧疚的地方。她张了张嘴，却现自己无法辩解。在莱尔冲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多么严重。那不仅仅是简单的恶作剧，她践踏了莱尔的尊严，辜负了他的信任。

“盖勒特，”邓布利多再次出声，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我们先听听莫法的解释，并且，最重要的是，解决孩子们之间的问题。”他轻轻将莱尔从怀里推开一点，但仍然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莫法。

“莫法，”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大女儿，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探究和引导，“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知道莱尔并不愿意，不是吗？”

莫法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校袍的衣角，声音带着哽咽：“我……我不知道……潘西拿出那条裙子，真的很漂亮……其他女生们也都在说……说莱尔穿上会多么好看……我……我好像被那种气氛蛊惑了……”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莱尔，“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莱尔！我想看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像小时候我给你别卡那样……我没想到潘西会那么过分，更没想过要让你被当成展示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向前几步，想要靠近莱尔，但莱尔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躲在了邓布利多的长袍后面，只露出一双带着戒备和伤心的异色瞳。这个动作让莫法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怀里依旧委屈的莱尔，又看了看满脸悔恨的莫法，最后目光与一直冷眼旁观的格林德沃短暂交汇。他看到了格林德沃眼中那份对莱尔过度保护式的严厉，以及对外人触及他所有物时的冰冷界限感。

“莱尔，”邓布利多低下头，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吟唱一安抚人心的歌谣，“你能感受到莫法姐姐的歉意，对吗？她犯了错，一个非常令人失望的错误，她低估了你的感受，被虚荣和同伴的压力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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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尾巴尖轻轻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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