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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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第2页）

“但是，我的孩子，”邓布利多继续道，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穿透愤怒和委屈的壁垒，“我们都会犯错。有时候，即使是最爱我们的人，也会因为一时的糊涂、或者外界的干扰，而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重要的是，他们是否真正认识到错误，是否真心感到懊悔，并且愿意去弥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莫法，“莫法此刻的痛苦和自责，是真实的。她寻找你时的惊慌，也是真实的。她让她的级长职责和姐姐的身份蒙上了阴影，这本身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之一。”

莱尔抬起泪眼，看向莫法。他看到姐姐那双和自己一样的异瞳里，充满了真切的泪水和无措的悔恨，不再是之前盥洗室里那种带着兴奋和好奇的光芒。他的心里，坚冰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而你呢，我亲爱的莱尔，”邓布利多的声音更加柔和了，“你感到被背叛，被羞辱，这是完全正当的感受。你的愤怒和伤心，都需要被看见，被尊重。但是，hodgontoanr（紧抓着愤怒不放），”他用了英语，仿佛这个词组有着特殊的分量，“就像抓住一块烧红的炭，想要扔向别人，但最终灼伤的，却是你自己。”

“阿不思爸爸……”莱尔小声地呜咽着。

“原谅，并不是说对方的行为是正确的。”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进莱尔的心灵深处，“原谅是一种选择，选择放下那块灼伤你自己的炭，让自己从愤怒和痛苦的枷锁中解脱出来。是为了你自己内心的平静，而不是为了那个伤害你的人。”

他轻轻拍了拍莱尔的肩膀，“莫法是你血脉相连的姐姐，她爱你，这一点，我相信你从未怀疑过，对吗？即使在最生气的时候。”

莱尔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是的，他从未怀疑过莫法姐姐爱他。正是这份笃定，才让她的“背叛”显得如此伤人。

“那么，也许，你可以试着，哪怕只是先接受她的道歉？”邓布利多引导着，“不需要立刻忘记这件事，伤口愈合需要时间。但一个接受的姿态，是让愈合开始的第一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们之间那份珍贵的姐弟之情。”

这时，一直沉默的格林德沃忽然再次开口，他的目光落在莱尔身上，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眼泪和道歉解决不了所有问题，莱尔。如果你真的无法忍受被如此对待，那就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无人敢将他们的意志强加于你，无人敢将你视为可随意摆弄的物件。”他的话语直接而冷酷，带着典型的格林德沃式的逻辑，“力量，才是最终极的尊重和防护。无论是魔法上的力量，还是意志上的力量。”

邓布利多看了格林德沃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没有反驳。他知道，这是盖勒特表达关心和教导的方式，虽然听起来不近人情。

格林德沃的话像一记警钟，敲在了莱尔的心上。他停止了抽噎，异色瞳中闪过一丝思考。是的，哭泣和委屈改变不了什么。如果他更强壮，像哥哥那样，或者魔力更强大，像两位父亲那样，潘西还敢那样对待他吗？姐姐还会那么容易就被说服吗？

他看着莫法，姐姐正紧张地、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翠绿的眼睛里满是悔恨的泪水。

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委屈和愤怒依然存在，但阿不思爸爸的话语像温暖的泉水，慢慢融化着冰层，而盖勒特父亲的话则像冷冽的风，让他清醒。他不想失去姐姐，他怀念那个会保护他、给他讲睡前故事、在他害怕时握住他手的姐姐。

终于，在经过了一段仿佛无比漫长的沉默后，莱尔用带着浓浓鼻音、细小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姐姐。”

莫法瞬间如释重负，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混合着愧疚和喜悦的泪水。她立刻上前，不顾莱尔身上还穿着那条让她犯错的裙子，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莱尔，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她哽咽着承诺。

莱尔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他能感觉到姐姐怀抱的温暖和颤抖，那熟悉的、属于家人的气息慢慢驱散了他心中的部分寒意。他也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了一下莫法。猫尾巴不再紧绷，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摇了摇。

邓布利多看着相拥的姐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站起身，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很好，”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看来，一场风暴已经过去。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公共休息室了。莫法，照顾好莱尔。”他的目光在莫法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信任与期许。

莫法用力点头，松开了莱尔，但仍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会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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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格林德沃的方向。格林德沃并没有离开。他依旧站在壁炉旁，身影在跳动的火焰映照下显得半明半暗。他没有看他们，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但莱尔能感觉到，那双异色瞳的余光，正如同最精准的测量仪器，扫过他和莫法交握的手，以及他身上那件刺眼的裙子

这目光让莱尔感到一丝压力，但也奇异地让他更加挺直了单薄的背脊。他不想在父亲面前显得软弱。

“去吧，孩子们。”邓布利多微笑着，示意他们离开。

莫法拉着莱尔，向门口走去。在即将踏出校长室的那一刻，莱尔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阿不思爸爸正走向他的办公桌，脸上带着一种疲惫却宽慰的神情。而盖勒特父亲……他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哨塔。当他的目光与莱尔回望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时，莱尔似乎看到，格林德沃那总是紧抿的、显得无比冷硬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微小的弧度，快得几乎像是错觉。那不是微笑，更像是一种……默认，或者说，是对莱尔最终选择接受道歉、并且试图挺直腰板这一行为的、极其有限的认可。

然后，栎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校长室内复杂难言的气氛。

走廊里，莫法紧紧握着莱尔的手，仿佛生怕他再次跑掉。“我们回去就把它换下来，”她小声说，看着莱尔身上的裙子，眼神里充满了懊悔，“然后我帮你收好，或者……或者你想怎么处理它都行。”

莱尔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这条裙子承载了太多不愉快的记忆，他暂时不想再看到它。

姐弟俩沿着旋转楼梯向下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校长室内，邓布利多拿起一块蟑螂堆，却没有立刻放进嘴里。他看向依旧伫立在壁炉边的格林德沃。

“他们还是孩子，盖勒特。”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格林德沃终于动了一下，他转过身，面向邓布利多，壁炉的火光在他深邃的异色瞳中跳跃。

“孩子才更需要明白世界的规则，阿不思。”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软弱和依赖，换不来真正的安全，哪怕是来自亲人的。”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扇已经关上的门，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离去的、穿着裙装的纤细身影，“他需要的是骨头硬起来，而不是更多的糖果和安慰。”

“有时候，安慰和引导，比纯粹的强硬更能帮助一颗心灵变得坚韧。”邓布利多平静地反驳。

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走向那把为访客准备的椅子，优雅地坐下，显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那么，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关于‘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对家养小精灵权益保障协议签署的拖延’……”他巧妙地重新提起了之前被打断的话题，语气恢复了那种略带嘲讽的平静，“也许我们可以在你的甜腻馅饼送来之前，得出一个初步结论？”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坐回他的校长椅，仿佛刚才的家庭插曲只是漫长岁月中一段寻常的波纹。“当然，盖勒特。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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