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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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星辰初遇（第1页）

艾克第一次见到艾雪，是在他五岁生日过后的第三天。快乐星球席科学家老顽童爷爷的实验室，一如既往地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混合气息——像是刚烤好的电子饼干带着焦糊的边缘，又混合着某种能量核心稳定运转时出的、几不可闻的嗡鸣，以及一种……崭新合金板被激光切割后残留的、清冽锐利的金属味道。无数形态各异、闪烁着柔和或刺眼光芒的仪器，如同沉默的巨兽般匍匐在宽阔的空间里，管道和线缆如同纠缠的藤蔓，在天花板与地面之间蜿蜒穿梭，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金属丛林。

艾克正踮着脚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越过一张堆满零散元件的工作台，试图看清老顽童爷爷手里摆弄的那个出幽幽蓝光的环形装置。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一道突然闯入视野的、带着露水的新芽，闯进了这片金属森林的核心地带。

那是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明净得如同初春新叶的嫩绿色连体工装服，柔软的浅棕色头在头顶扎成两个乖巧的小鬏鬏，随着她蹦跳的动作微微晃动。她似乎对周遭庞大冰冷的仪器毫无怯意，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光芒，目标明确地奔向一个高高的实验台。

实验台上，一个装着半瓶奇异银色流沙的透明粒子瓶，在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细碎跳跃的星芒。那光芒对她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艾雪努力仰起小脸，踮起脚尖，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一只白嫩的小手竭力向上伸去，指尖距离瓶底还有好一段令人沮丧的距离。她不甘心地又蹦了一下，脚下那双崭新的、有着圆润小鞋头的小皮鞋跟在地面光滑的金属板上猛地一滑！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她口中溢出，小小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嫩叶，向后倒去。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艾克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冲了出去。他小小的身影灵活地绕过工作台的棱角，张开的手臂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稳稳地托住了艾雪向后倾倒的腰背。另一只手，则本能地扶住了她那只还在微微晃动、差点再次打滑的小皮鞋鞋跟。冰冷的金属鞋底触感清晰地透过他薄薄的衣袖传来。

“危险。”艾克的声音带着一点尚未褪去的稚气，却异常清晰平稳，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小石子，“我帮你拿。”

艾雪惊魂未定地站稳，小手本能地紧紧抓住了艾克扶在她腰间的手臂。她仰起小脸，近距离地对上艾克那双沉静的、如同快乐星球最稳定能量核心般的深褐色眼眸。那里面没有慌乱，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专注的、确认她是否安好的纯粹光芒。艾雪脸上残留的惊吓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混合着惊奇和不好意思的、浅浅的红晕，像初绽的桃花瓣晕染在洁白的瓷器上。她长长的睫毛飞快地扑扇了几下，小声说：“谢…谢谢你。”声音细细软软的，像羽毛轻轻拂过。

艾克没说话，只是松开扶着她小皮鞋的手，然后松开她的腰背。他转身，动作利落地拉过旁边一个矮一些的、带着滚轮的金属工具箱，推到实验台下。他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高度正好够到那个粒子瓶。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闪烁着迷人银沙的瓶子拿了下来，稳稳地递到艾雪面前。

“给你。”艾克说。

艾雪的眼睛瞬间被那流动的银光点亮，她伸出双手，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极其郑重地接过了瓶子。瓶子里的银沙仿佛感受到了新主人的气息，流动得更加欢快灵动。她低头看看瓶子，又抬头看看已经从工具箱上跳下来、安静站在她面前的艾克，小脸上的笑容像阳光穿透云层般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带着一种驱散所有阴霾的明亮暖意。

“我叫艾雪！”她的声音充满了雀跃，“爷爷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助手啦！”

艾克看着那灿烂得过分的笑容，觉得实验室里那些恒定的、冷冰冰的仪器光芒似乎都柔和温暖了几分。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也向上牵起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弧度。

“艾克。”他回应道。

从那天起，那个穿着嫩绿色工装、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小女孩艾雪，就成了艾克形影不离的“小尾巴”。艾克在复杂的电路板前专注焊接时，艾雪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小脚悬空晃荡着，手里不是捧着一本厚厚的、对她来说还过于艰深的《基础能量场拓扑学》（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倒着拿的），就是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分类那些细如丝、五颜六色的零散元件。艾克需要某个特定规格的电阻或电容时，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刚伸出手指，艾雪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会立刻捕捉到他的意图，小手飞快地在零件盒里翻找几下，然后精准地将他要的东西递到他摊开的掌心，分毫不差。

“艾克，给！”她的声音总是清脆悦耳，带着完成任务的小小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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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接过零件，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她温热的掌心。他会微微点头，低低地应一声“嗯”，继续埋于他精密的世界。艾雪则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继续晃悠着小腿，或者好奇地观察艾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实验室里庞大冰冷的仪器、闪烁跳动的数据流和复杂精密的操作，似乎因为这个小小的、充满活力的存在，而悄然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默契。多面体有时会推着他那副标志性的、镜片厚厚的圆框眼镜，看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两人，困惑地挠挠头：“艾克，你怎么知道艾雪能分清楚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电容？我教了她三遍她才勉强记住红蓝黄呢！”冰柠檬则会捧着脸，眨巴着大眼睛感叹：“哇，艾雪好厉害，像艾克肚子里的虫虫一样！”

艾克通常只是沉默地继续手里的工作，但微微抿紧的唇角会泄露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理解的熨帖。艾雪则会骄傲地扬起小下巴：“因为我是艾克的小助手呀！小助手当然要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不仅仅是“懂”。当艾克凝视某个故障点时，艾雪会莫名地感到一阵轻微的、像是被静电刺了一下的麻痒感；而当艾雪因为整理零件太久而感到手指酸时，艾克会下意识地活动一下自己的指关节。这些细微的、无法言说的同步感，如同无形的丝线，在他们共同度过的每一个专注的实验室时光里悄然编织、缠绕，越来越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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