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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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师父师父（第1页）

三人沿着来路急撤离，身后那片被暂时封印的规则海核心，如同蛰伏的巨兽，虽被蒙蔽，却依旧散着令人心悸的余威。

悬浮的陨玉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流淌的银色符文度隐约在加快，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那片由历代张家意识沉寂而成的“老祖宗区”，重返相对“安全”的外围区域时，沈野的脚步猛地一顿！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瞳孔骤缩，目光死死地钉在了规则海深处、那片混沌旋涡的某个方位。

在那里，透过翻涌的能量与扭曲的光线，有一段他刻骨铭心的记忆清晰地浮现——

那是一位身着破烂灰色道袍、须皆白的老者，正是他前世的师父！此刻，师父的身影显得无比虚幻与狼狈，他正与一头不断蠕动、散着无尽腐朽与混乱气息的黑色肉块——正是前世导致他们师徒殒命的“混沌”邪物——激烈搏杀！

师父的道袍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身上血迹斑斑，嘴角溢着的血液，每一次与混沌的对撞，他的身影就黯淡一分，仿佛风中残烛，却依旧死死挡在混沌之前，不让其逾越雷池半步。

一幕幕被深埋的记忆如同决堤洪水，冲垮了沈野的心防。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秉持“能救便救”的信念，却不知人心险恶，救下的人中不乏后来作恶多端之辈。他一度困惑，为何这些恶业产生的因果报应并未降临己身……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是师父，一直默默在他身后，替他扛下了那些本该由他承受的反噬与业力！

即便后来他醒悟，救人亦需明辨，开始亲手了结那些救后又作恶之徒，但师父为他背负的，早已堆积如山……

他一直认为，师父最终力竭战死，被混沌吞噬，根源在于自己昔年的“眼盲心瞎”，乱施慈悲，让师父承担了太多本不该有的因果业报，削弱了师父的力量！无尽的愧疚与自责如同毒蛇，在这一刻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师父……！”沈野喉咙里出一声压抑的、带着血丝的嘶哑低吼，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幻影的方向猛地踏出一步，周身道力不受控制地开始躁动，眼中是几乎要溢出的痛楚与疯狂，竟是要不顾一切地冲回去！

“野子！”

“阿野！”

两声急促的呼唤几乎同时响起！一只手猛地从旁边伸来，死死抓住了沈野的手臂，力道之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是张起灵！另一只手掌也重重拍在他的肩头，带着惊醒的意味，是黑瞎子！

“你干什么？！”黑瞎子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沈野刚才凝视的方向，那里除了翻涌的混沌，空无一物，“你疯了？刚说完此地危险，不宜久留，你要干什么去！”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沈野的手臂，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沈野此刻恍惚的神情，带着不容他前行的坚决。

手臂和肩头传来的力道与温度，如同冷水泼面，瞬间将沈野从那诡异的召唤中惊醒。他猛地回神，再次定睛望去，规则海深处哪还有师父的身影？只剩下那片永恒的、吞噬一切的混沌。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心神消耗过度下产生的幻觉，或是这“终极”意识集合体不甘被封印，针对他内心执念所进行的最后一次隐秘反击？

是了……师父……早已不在了。为了他……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伤席卷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恍惚间，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在他耳边幽幽响起，带着熟悉的包容与期许，带着慈和与释然韵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抚平了他所有的焦躁与痛悔：

“痴儿……做你想做之事，行你应行之道。记住你曾对为师说过的话——‘能救便救，该杀则杀，但求问心无愧’。你没错，别怕……往前看。若见能救之人，能救之事，便……救了吧。”

这声音，如同甘霖洒落焦土，如同阳光刺破乌云。

师父……从未怪过他。师父理解他所有的挣扎与转变，甚至在他迷失时，依旧肯定了他最终选择的道——“能救便救，该杀则杀，但求问心无愧”！

是啊，他沈野的道，从来不是盲目的慈悲，而是明辨是非后的坚守与雷霆！师父替他承担，是出于护犊之情，而非他沈野之道有误！他不能，也不该沉溺于过去的愧疚，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更辜负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坚持！

刹那间，翻涌的心海平复，剧烈的颤抖停止。沈野眼中那疯狂的痛楚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淀、更加坚定、仿佛历经淬炼后熠熠生辉的光芒。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非但没有因幻象而动摇，反而被师父跨越时空的肯定淬炼得更加剔透坚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身体，对着张起灵和黑瞎子，也对着那早已消散的幻影方向，沉声道：“我没事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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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和黑瞎子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沉静与强大，两人对视一眼，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不再有丝毫迟疑，三人以最快的度穿越了最后的区域，来到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

沈野再次取出鬼玺，按在门上的凹槽。沉重的轰鸣声中，青铜巨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了外面冰窟那熟悉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冰冷空气。

三人依次踏出青铜门，重新回到了云顶天宫的地下冰窟。身后，青铜门再次缓缓闭合，将那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世界重新封存。

站在冰冷的空气中，感受着与门内截然不同的“真实”，三人都有些沉默，各自消化着门后的经历。

突然，张起灵转过头，目光落在沈野脸上，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沈野的身影。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用一种极其认真、仿佛在确认什么重要事情的语气，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小官。”

这两个字，不再是沈野在危急关头用来唤醒他的称呼，而是由他主动说出，带着一种微妙的认同与探寻。

沈野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却仿佛有万千话语流转，最终，他微微颔，应道：“嗯，是你。”

黑瞎子看看张起灵，又看看沈野，咧嘴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行了行了，有什么悄悄话回去再说！这鬼地方冻死个人，赶紧找路出去是正经！哑巴，‘小官’这称呼，你挺喜欢啊？”

张起灵没有理会黑瞎子的调侃，只是默默地将这个称呼，连同门后生的一切，以及此刻心中那模糊却真实的牵动，一同刻印在暂时获得自由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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