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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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废料场谈话（第1页）

切莫斯的天空永远是那种令人压抑的昏黄色，两颗小恒星的光芒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工业尘埃云，给一切景物都蒙上了一层陈旧、衰败的滤镜。废弃物料堆放区名副其实，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锈蚀的管道、断裂的传送带残骸，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金属垃圾，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散着机油和金属锈蚀味的钢铁坟场。

埃里奥斯靠在一堆扭曲的、仿佛某种巨兽骸骨般的废弃反应炉外壳上，黑色的长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块被误扔进废料堆的煤炭。鬼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科罗索斯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静立在他身后数米处，动力盔甲的伺服系统保持着最低功耗的运行嗡鸣，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虽然这颗星球上似乎没什么能威胁到一位原体。

+所以，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帝皇的灵能通讯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感，+我的一个儿子……在一个满是铁锈的地方等另一个女儿下班？这要是让马卡多知道……+

‘那你让他来？’埃里奥斯没好气地在心里回应，‘或者你直接一道金光降下来，告诉她‘我是你爹，跟我走’？看看她信不信。’

+……不妥。+帝皇立刻否决，+而且……+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这种……观察，也挺有意思。+

‘恶趣味的老头子。’埃里奥斯吐槽。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切莫斯的日班似乎格外漫长。终于，在埃里奥斯和科罗索斯开始研究旁边一堆废料到底原本是飞船引擎还是大型洗衣机，并开始争论且动手尝试修复的时候，一阵轻微而规律的脚步声从堆积如山的垃圾小径另一端传来。

埃里奥斯和科罗索斯同时抬头望去。

来的正是福格瑞姆。

她换下那身油腻的工装，穿了一件洗得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粗布长袍，但依旧难以完全掩盖其下逐渐长开的身形。紫色的长似乎简单清洗过，不再紧贴脸颊，柔顺地披散在肩后，梢还带着些许湿气。她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硬邦邦的、似乎是本地主食的灰褐色块状物，正小口地啃着，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但那双紫眸依旧清澈而警惕。

看到埃里奥斯和那个高大威严的金甲战士（科罗索斯），她停下脚步，远远地站着，没有立刻靠近。她的目光仔细地扫过科罗索斯那身明显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动力甲，以及他手中那柄巨大的动力戟，最后再次落回埃里奥斯身上。

“你……真的还在。”她的声音比在车间时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距离。

“我说过我会等。”埃里奥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他指了指科罗索斯，“这是我的哥（们）……下属，科罗索斯。不用担心。”

科罗索斯向前微微倾身，行了一个简洁的军礼，动作标准而充满力量感，但没有说话，以免吓到对方。

福格瑞姆的目光在科罗索斯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评估威胁等级，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她慢慢走近了几步，在一个她认为安全的距离停下，背对着一座生锈的货柜。

“你说……我们是兄弟？姐妹？”她重复着埃里奥斯之前的话，眉头微蹙，“还有……父亲？星海之外？这些……太难以置信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工厂学徒工。”她晃了晃手中硬邦邦的食物，“我的世界只有工厂、配额和这个。”

+告诉她，她一顿能吃一百个这玩意儿都不够塞牙缝的。回来了她一天能吃草莓冰激凌吃到饱。+帝皇在灵能通讯里出主意。

‘……你闭嘴。’埃里奥斯在心里呵斥了一句，然后看向福格瑞姆。他知道，对于切莫斯这种注重实际和效率的地方，空口无凭是最无效的。

埃里奥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他注意到，尽管穿着粗糙的工装，身处废料堆，她的站姿却有一种天生的挺拔，那双紫眸中的警惕之下，是远常人的冷静和一种……未被雕琢的锐利。她就像一把被埋在沙土中的绝世宝刀，虽未出鞘，锋芒已隐隐透出。

“奇怪吗？”埃里奥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或许吧。但告诉我，福格瑞姆，当你看到那些复杂的机械图纸时，是否觉得它们并非难以理解？当你操作那些沉重的工具时，是否觉得它们在你手中格外轻巧？当你看到有瑕疵的零件时，内心深处是否会产生一种……难以忍受的烦躁感？”

福格瑞姆的瞳孔微微收缩。埃里奥斯的话，像钥匙一样，精准地打开了她内心深处那些一直被忽略、或被归结为“天赋”的异常感。她确实看图纸极快，上手任何机器都几乎不需要学习，而对于那些粗制滥造、不符合规格的产物，她总会下意识地感到不满，甚至想要亲手去修正……这种对“不完美”的本能排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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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经历过类似的感觉。”埃里奥斯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力量，那种远常人的认知和能力，那种内心深处对某种更高境界的模糊渴望……这些都不是巧合，福格瑞姆。”

+你经历过个嘚！你天天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阿莱瑟娅可都是告诉我了！+

他向前微微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一点距离，但并未给她造成压迫感。

“我们并非凡人。我们诞生于人类之主的意志，是为了引领人类重返辉煌而被创造的基因原体。你的力量，你的潜能，你内心对‘更好’的追求……这些都并非异常，而是你真正血脉的证明。”

他伸出手，不是要触碰她，而是掌心向上，仿佛在展示某种无形的东西。

“我不是来给你带来困惑的，我是来为你解答困惑的。你的世界不该只有这座工厂和这片废料场，你的命运在星辰之间。我们的父亲，帝皇，正在等待着我们每一位兄弟姐妹回归他的麾下。”

福格瑞姆怔怔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劳作而有些红却异常有力的双手。埃里奥斯的话语，没有展示自然力量，却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她的心坎上。那些她无法理解、甚至有些害怕的自身特质，突然有了解释，并且被赋予了意义……一种宏大得让她眩晕的意义。

星海？帝皇？基因原体？这些概念如同洪流冲击着她狭窄的世界观。但埃里奥斯那平静而笃定的语气，那双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眼睛，以及那份与她内心深处共鸣的“异常感”，让她无法轻易否定。

她沉默了很久，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如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我该怎么做？”

她的问题很实际，带着对未知的惶恐。

埃里奥斯正要回答，突然，他和科罗索斯的头盔内置通讯器同时响起了一个紧急通讯请求，来自轨道上的“终末黎明”号。

“原体！侦测到异常亚空间波动！就在切莫斯星系边缘！强度极高！疑似……大型亚空间实体正在试图进入现实宇宙！”舰长焦急的声音传来。

几乎同时，埃里奥斯强大的灵能感知也捕捉到了那股从亚空间深处传来的、令人作呕的扭曲与贪婪的波动，其目标……直指切莫斯！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祂们。+帝皇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而严肃，+看来，有人不想让我顺利找回女儿。+

埃里奥斯看向眼前还处于迷茫和震惊中的福格瑞姆，眼神变得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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