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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当!”一声,一个重重的钱袋被他抛上了台面。
“喏,今天的诊费,告诉医生,我很满意!哈哈哈~~”
那人边说着,边迈开大步就往外走去。
江寻看着那袋子钱币,拦住了他的去路:“客人,等一等,你给多了!”
那人脚下却丝毫没有停顿,一边走一边举起那只完好的手朝后挥了挥:“今天不小心伤到他了,多余的,就当是我的赔礼吧。”
说完,便一个跨步,迈出了诊所大门。
江寻手中一紧,把外间的大门关上落了锁,便转身向着内室的方向走去。
行至走廊尽头夏因的卧室外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又左拐,进入诊疗室,看向连着诊疗室的那间上锁的房间。
果然,现在房门上没有挂锁,门下的缝隙里,漏出一线灯光。
侧身过去,在房门上敲了敲。
“夏因,你还好吗?夏因!夏因?”
叫了半天,房中都没有人应声。
想到刚刚那哨兵的话,江寻心下一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上一推,便走进了这间他从未涉足过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光十分昏暗,朦朦胧胧地照下来,看不太分明。
房里除了摆在中央的一张大床与床头的两个柜子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墙上却挂着好些道具。
江寻打眼扫过去,有绳子,有穿着许多铃铛的装饰品,更多的是他也看不出用途的东西。
中央的大床上,艳红的被子被拉了一半下来,半拖在地毯上。
而夏因,此刻正不着寸缕地倒卧在被子上。整个脑袋向后悬空倒仰下来,两只手维持着被绑缚的姿态高高举过头顶倒挂下来。
旁边丢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上狼藉一片,腿间带血,人事不知。
像是一只即将夭折的小鸟。
江寻只觉心间一股怒火燃起,可比怒火更多地占据在心中的,是痛心。
快步走前几步,用被子团团裹住夏因,江寻一边轻拍着他的脸颊,一边唤着他的名字,好半晌,才听到他吐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还有回应就好,江寻稍稍放下了心,这时候也顾不得尴尬了,取了毛巾净水,先给他把身上清洗干净,抱回了他自己的卧室里。
又去取了几种药膏,给他身上的伤口与淤青都上了药。
过程中,夏因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还发起了烧。
江寻一步也不敢远离,一晚上都在给他用酒精降温,喂水喂药。
终于,当窗外的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夏因呢喃一声,睁开了眼睛。
一晚上没闭眼,江寻已经非常困倦了,坐在床前支着头,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睡过去。
夏因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在自己床边支着的人,微微一楞。
“你……”
一开口,声音却嘶哑绵软,难以维系。
好在江寻一直都注意着他,刚有动静,马上就坐直了起来,一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痛吗?”
夏因被江寻覆上来的手掌轻轻推到,头向后微微一仰,正正看进江寻凝注在他身上的眼眸里,吐到嘴边的“不痛”二字突然卡在了那里。
从离开兰台以来,始终戏谑的、嘲讽的、不在意的、冷漠的眼睛,突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下一刻,汹涌的眼泪如连绵大雨奔涌而下。
“江寻,好痛……我好痛!”
*
夏因一直哭了很久,直到没了力气,才困倦着重新睡了过去。
没有他这位医生,今天的诊所也没法开张。
江寻给他盖好被子,身上重新换了药,又在床头留下一杯清水,这才回了房。
夏因的遭遇让他心痛之余,有了一种物伤其类的忧心。
不由再次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其实江寻对他的印象真的十分模糊,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什么模样。
在他的记忆中出现更多的,一直是始终陪伴着自己的猫猫小树,而不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
自从和他在无人星上分开之后,江寻始终没有去好好分辨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曾经视他为相伴终生的家人,曾经与他亲密无间,在无数个夜晚里相伴相依。但这一切的落点在于他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宠物。
他愿意,也有能力去承载一只宠物的整个世界。
可这些对于一个真正的人类来说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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