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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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雨崩（第3页）

从这里开始，一路都是下坡路。

李芙芙张开手伸直举得高高的，扎着马尾从山坡上抱着风往下跑，她的发尾晃荡，在风里抛出弧线。

“终于是下坡啦。”

宿天水看了下路，拎着煤油灯，把包上的登山杖拿下来包在手里戳了戳地板，杖点地的三两声，登山靴踩过泥土的潮泞声。

他听见李芙芙在前边倒着走，大喊问秦鹤桃：“核桃，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去学校后山许愿吗。”

“那个时候我站在山坡上大喊！”她把手聚成喇叭状，大声说，“我要成为我满意的人！”

李芙芙站在原地等他们走过来。

下坡好走很多，胖爷把相机拿了出来拍VLOG。

走近了宿天水听见秦鹤桃风里答声淡淡的，“记得。”

“那时候我说。有天消失，要消失在无人能找到的地方。”

李芙芙歪头：“现在风一吹，过去的我被吹走啦。我就感觉我对自己满意了。”

金宝抱着手：“那之前呢。”

李芙芙摇头，“不知道啊。”

她敲了一下宿天水，“天水高考前想许愿了什么？”

金宝和胖爷都没经历过，也很好奇。

宿天水回忆了下。

高三的百日誓师。

他和池历两人穿着同样的纯白长袖，白色校服堆里并不显眼。

一场平淡的收场，他们没有被老师揪上高台说“违反校规”。他们在三月的暖春里走过花拱门，国旗台下的音响播着激烈的“高考必胜”。

满年级的学生都挤在操场，来回穿梭的还有家长，叽叽喳喳三两聚在一起在跑道上畅想未来。

宿天水和池历就站在了国旗台后边的树荫里，听中心舞台的老师讲话，后边是大片的藤蔓蔷薇。

他和池历第一次站在这，是被罚站。

最后一次站在这，池历痣在树隙的光束里发光，“愿你愿望成真。”

宿天水如梦初醒，对着李芙芙他们说：“我在百日誓师那天许愿的是……”

“就让时间停在今天。”

池历愿他梦想成真，他就有点贪心。

于是他就很想天天都在那一天，这样每一条愿望都会成真。

他有些害怕，如果毕业了不在一个大学，这个固定的高中陪伴就被打破了，池历和宿天水永恒的夏日会在高考后终结，拖拖拉拉不希望时间跑走。

但他垂眸又想，高考后他就十八岁了，池历有句话会给长成大人的他说。

如果是说喜欢岁岁，时间停在今天他就永远错过那句话了。

他反复纠结。

池历先笑了，把他落在额前的碎发推向后边，“这么贪心的小朋友。”

宿天水很生气，“我许个屁。”

“学会脏话了。”池历说，“这可不兴许。”

岁岁被气炸了，岁岁很不好惹。

“慢慢想。”池历说勾了下他的衣角，拉回来，“剩下的每天，我都会跟你说。”

“愿望成真。”

“你可以一天换一个。”

金宝：“就这？”

“你高考前就许了这一个吗？”

宿天水沿着山坡往下走，他点了点头，“只有这一个。愿望许太多，就很贪心了。”

那天后，池历每天送他的“愿望成真”都被他虚拟封存，想等到以后兑现。

然后他都快忘记了，他还有好多愿望。

*

走了两个钟，天色已经滚成淡淡的暮紫色，廖廖岚雾在紫色傍晚里困做银河，渡峰的鸟从山间直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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