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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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2页）

庭院里的私人温泉温度刚好，不会太烫，江越小心翼翼地下水，踩着池底的石子慢慢将身子浸进去，热汤泛起的蒸汽吹到他脸上，很是舒服。他背靠着池壁仰头看着天空，树丛之间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几颗星星点缀其间。

从温泉望向屋内，落地玻璃窗敞开着，穆时正盘腿坐在屋内延伸出来的露台上，手里拿着手机。

他正在跟沈玥琅通话。

沈玥琅的电话第一次打过来时，他们两人正准备出去泡温泉，穆时不想接，便按掉了。

等换好了衣服，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还没来得及按掉，就被江越看到了。

“怎麽不接？妈妈应该是打过来祝你生日快乐的。”江越脸上没有一丝介怀的情绪。

穆时盯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有些不情不愿的，“我不想听她催我回纽约。”

“好好跟她说就行了，接吧，我先出去。”江越说着就从露台走了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电话接通後，沈玥琅的第一句话是：“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穆时喊了声“妈”，声音都低了几分。

“还在你哥家呆着？”

他擡头看了一眼庭院一角里，正置身于温泉的蒸汽中有些模糊不清的江越，抿了抿唇，“没有，我们出来旅行了。”

那头没了声响，片刻过後才有声音：“你们在一起了？”

穆时的手抖了一下，惊讶于她的敏锐，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复。

对方好像也在等待，思索了一番，穆时才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嗯，我们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沈玥琅在电话那头是什麽表情，穆时觉得时到如今，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于是稳了稳声音道：“妈，我知道你不同意我们。但我是真的很爱江越，我不能没有他。”

“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会去死吗？”

穆时怔住了。

他想起回国前自己藏在行李箱里的那瓶药，放空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会。”

“我猜到了。”那头的声音轻描淡写，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妈？”

“你在纽约那三年，过得也不开心。我知道你失眠，也知道你在吃药，我知道你病了。如果江越是你的药，那你就跟他在一起吧。”

沈玥琅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有些不真实，穆时从来没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这两年也想开了很多，人生在世，没有什麽必走的道路，也没有规划好的人生。你们如果相爱，我没有理由阻止。你们开开心心就好。”

“真的？”穆时难以置信，他想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江越。

“真的。”沈玥琅听起来有些倦意，“本来今天打电话过来，只是想祝你生日快乐的。既然已经说到这，那我还是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你吧，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我跟你爸准备离婚了。你跟江越不再是兄弟了。”

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离婚？”

“嗯。虽然这麽说不太好，但本来，我跟你爸的婚姻就没有太多感情基础，更多是长期共同工作的互相扶持和互帮互助。但这两年，我们也累了，不想再维系下去，离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跟江越不必有负担，我们离婚跟你们没关系。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生效。本来想办完再告诉你们的，但是……择日不如撞日，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然而，对于这样一份“生日礼物”，穆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他从小就能感觉到，沈玥琅和穆长盛不像一般的夫妻那样，他们之间没什麽亲密的话语和肢体的接触，更多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仿佛他们不是夫妻，只是同事。

但沈玥琅对他，向来是尽心尽责的，即便因为工作缠身，平日里很少与他沟通，但能做到的她确实在尽力做了。因此穆时对她，更多的是感激，而不是抱怨。

思索片刻，他向着手机那头说了一句：“那我以後还能叫你‘妈’吗？”

那边好像也愣住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想叫就可以叫。”

听来声音颤颤的，好像有点哽咽。

似乎是想掩盖尴尬，沈玥琅随口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穆时在缘侧坐了一会儿，收拾了思绪，才缓缓往温泉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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